今晚的月亮圓的的和女子梳妝用的銅鏡,明亮如夜明珠一般,夜路走得跟白日一般,敞亮清楚的。
韓秋坐在井口上,家裡有幾個小的,怕她們不懂事兒在井邊兒玩耍出什麼意外的,他便弄了一塊石板蓋在上頭。如今正好弄來當做坐等,合適得很。
兩個人就在這新月下坐了半宿,一個人講,一個人聽的,一直到耿永騎著馬來。
“籲!”耿永勒住馬繩,翻身下來。
“姐,韓兄。”
韓秋見了撓了撓頭,走過去把院子門打開問道:“這麼早就來了嗎?”
“不早了,要不是宋哥攔著說多給姐點兒時間的,我可能半夜就來了。”耿永也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耿直得不行,一點兒彎兒都不拐。
韓秋聽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容芸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招人傾訴過的緣故,人看上去還好,至少沒有當場落淚什麼的。
“耿兄弟,還請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將她叫起來。”容芸的聲音微微有些啞,不知道是哭過的緣故,還是因為與韓秋聊說太久的緣故。
“麻煩姐了。”耿永對著人抱拳:“此外,除了必需的還請不帶太多行禮,輕裝上陣趕路方才快捷不誤事。”
韓秋聽得眼睛突大,這兄弟是真的耿直直言啊!
“謝耿兄弟提醒,我會再檢查一下她的包袱。”容芸欠了欠身,準備回屋去叫江瑤起來。不想人剛一轉身,屋門被打開,江瑤穿戴整齊的站在門口。
“娘親,我都收拾妥當了。”江瑤掃了一眼等在院門口牽著韁繩的耿永:“除了宋叔叔給準備的行禮,我隻備了兩身換洗的衣裳。”此話似乎是在回應耿永方才叮囑容芸的那句。
小姑娘年歲不大,倒也是挺記事兒的。
偏生耿永像是聽不出她的意思一般,還煞有介事的點頭誇讚人做對。
“.......”韓秋無言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兒,最後背著手望著天。這事兒,他一個外人不好摻和的。
“莫調皮。”容芸走過去,伸手刮了刮江瑤的鼻子。
往日這個時候江瑤都會嬉笑一聲,隻是今兒她笑不出來。
江瑤緊緊握住容芸的手:“娘親,瑤兒日後不能再在娘親膝下儘孝,還請娘親多多保重身體。”
“瑤兒,彆怪娘心狠。”娘若不心狠,你我是否還有明天都是未知。
“走吧,莫讓人等久了。”容芸推了江瑤一把:“以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一個人走了。”她的眼睛裡寫滿了不舍。
江瑤一步三回頭,短短一截路竟是走出了隔世之感。
耿永扶著她爬上馬背,隨後自己身手矯捷翻坐而上。
“韓兄弟,姐,我們走了。”耿永拉著韁繩,將不會騎馬的江瑤護在懷裡。
“路上慢些。”
“耿兄弟,小江瑤一路多保重。”
江瑤看著容芸,正張嘴想要說什麼時,身後的耿永突然一踢馬肚子:“駕。”
馬兒立刻揚蹄奔跑。江瑤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嘴的風,嗆得她直咳嗽。
望著絕塵而去的馬匹,容芸憋著的眼淚水唰的流下來,人又哭又笑的把韓秋給嚇壞了。
話都抖不利索的寬慰容芸,生怕她想不開的。
“我這是高興。”容芸抬袖擦著淚水:“擔驚受怕這麼多天,如今總算可以安穩睡個好覺。”
韓秋撓撓頭:“反正有什麼不開心的,你跟我說就是。要有些話不方便的,你就你就跟韓寧說。”
“我沒事,就是還有些不習慣,過些日子就好了。”容芸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似是回答韓秋的話,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語。
這一站就站到天亮,而韓秋也陪著人站。
本來今天他是要去擺攤兒的,家裡那麼多張嘴等著吃飯的啊。隻是看著站著一動不動的容,糾結猶豫了半晌,他最後放棄了。
算了算了,就偷懶一天。錢這玩意兒是掙不完的,再者以往甭管多大的風,多大的雨,他都沒歇息過。今兒就權當犒勞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江瑤一走,一同帶走的似乎還有容芸的軟肋。可以說,此時的容芸跟堅硬的石頭一般。哪怕粉碎成渣,也絕不服軟。
一個詞,無所畏懼。
中午,到了飯點兒韓秋便帶著韓寧她們到了福聚樓。容芸沒跟著,說是怕自己出去給他們惹上麻煩。
韓秋與宋氿他們不一樣,她已經給他們平添了不少的麻煩,不想再牽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