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了什麼,腦袋不受控製的一點點轉過去。
他看到一名輪廓熟悉的孩童,一動不動的站在他的床頭。
對方形容瘦弱,正是季狸。
季狸微微垂下腦袋,臉朝著躺在地鋪上的路行寬,他眼睛的位置,隻有兩個黑窟窿,眼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剜去,眼眶四周,還有凝固的汙血,嘴角微微勾起,臉上掛著一絲古怪的笑意,死死“盯著”路行寬。
※※※
砰!
一聲悶響,“摸瞎子”的遊戲正式結束,院子裡的氣氛頓時鬆弛了下來。
“哦!哦!哦!!!”
沒有被抓到的孩童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周震靜靜看著路行寬,對方已經被季狸抓到。
剛才季狸跑的太快,一下子撞到了路行寬身上,直接把路行寬撞到在地,腦袋正好磕在了一塊菜畦裡沒有被清除掉的磚頭上。
現在路行寬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已經死了?
這個時候,茅草屋的正門打開,遠處的院門也打開,幾名穿戴簡陋的成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
這些成人有男有女,年紀都在三十歲以上,沒有特彆年輕的,衣著是符合這個村子水平的簡陋,但看起來比孩童們要厚實一點,腰間還係著一些染了色的帶子,從染色技術來看,是鄉間的土方法,顏色不夠鮮亮,也不夠持久,多數明顯開始褪色,有點莫蘭迪色係的意思。
絕大部分人的神情都非常嚴肅。
剛才那名主持遊戲的中年男人,照例拍了拍手掌,吸引了孩童們的注意力後,笑容滿麵的大聲宣布道:“伯鹿被抓到了!”
“明天伯鹿扮‘瞎子’!”
“今天就玩到這裡,大家先回去吧!”
其他孩童一聽,都歡呼著散去:“伯鹿被抓到了!哈哈,伯鹿這個大傻瓜!”
“他好笨,竟然躲在菜畦裡,像我,我就沒有被抓到……”
“明天伯鹿當‘瞎子’,誰跟他好?說說他都喜歡怎麼抓人……”
“哈哈哈,伯鹿真的好呆……你們剛才看到沒有?他被季狸靠近後還想跑……”
孩童們嘰嘰喳喳著朝院門外走去,那名主持遊戲的中年男人則走進菜畦,伸手拿起磕暈路行寬的磚頭,直接朝茅草屋裡走去。
周震很想過去看看路行寬的情況,以及屋子裡麵到底有什麼,但此刻,四五名成年人守在菜畦和茅草屋門口,他一時間找不到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叔豚和仲鬆走了過來,拉起他朝院子外麵走。
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的說道:“伯玀,剛才真的好險,我還以為,你會被季狸抓住呢!”
周震回過神來,立刻試探性的問道:“被抓了,會怎樣?”
叔豚毫無戒備的回道:“被抓了,第二天就得扮‘瞎子’,而且還沒有熱湯喝!”
沒有湯喝?
不可能那麼簡單!
他剛才如果也喝了湯,村長家屋子裡出來的那個季狸,可能根本不會在他和路行寬之間來回徘徊,而且直接目標明確的過來抓他!
這跟昨晚那個夢,應該有什麼關係……
他在那個夢裡,被那名小孩盯上了!
所以今天“摸瞎子”的遊戲,那個小孩真正的目標,一直是他!
路行寬是因為替他多喝了一碗湯,才把對方吸引走的!
正想著,周震已經被叔豚和仲鬆拉出了村長家的院子。
寒風迎麵吹來,仿佛刀割一樣劃過身體。
叔豚和仲鬆剛才喝了熱湯,加上又玩了一場遊戲,現在身體狀況還不錯,感覺不到冷,行動自如。
但周震卻被凍得手腳麻木,動作都明顯遲鈍起來。
他趕緊擠到兩個人中間,靠著這兩個原主朋友的身軀,幫忙擋住了一部分寒風,這才稍微好受了一點。
周震不斷搓著雙手,一邊哈氣,一邊接著又問:“‘摸瞎子’、喝熱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叔豚一臉不解的問道:“你問這個乾嘛?現在食物少,有的吃就不錯了!”
仲鬆跟著點頭,說道:“對!”
“伯玀,伱彆老想那麼多。”
“村裡人都說了,這是為我們好!”
眼見從兩人嘴裡似乎問不出什麼,周震皺了皺眉,從剛才叔豚拉他出門開始,他就覺得,這個村子有很多地方不太對。
伯玀、仲鬆、叔豚、季狸……伯仲叔季,這種取名方式,或者說稱呼方式,來自於久遠的先秦時代,在後世,它們的使用越來越少。
根據這點判斷,這個時空,可能是先秦,或者是漢代。
但剛才在村長家裡,那兩名打湯的婦女,抬出來的盛肉湯的器皿,卻是一口大鐵鍋!
曆史上,鐵的出現非常早,在春秋戰國的末期,就已經誕生。
但當時的鐵礦產量很低,冶煉手段也很原始,這個時候,鐵器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
漢代的時候,鐵質炊具問世,但那個時候的鐵炊具,外形像釜,中間凹陷,四周不平,也還屬於貴胄用品,常人根本沒有資格問津。
鐵鍋真正在民間廣泛普及,是宋朝的事情。【注】
麵前這個村子顯然荒僻貧窮,連村長住的都是茅草屋,顯然跟貴胄沾不上半點關係。
從鐵鍋來推測,這裡明顯不是先秦、漢代,但如果是宋代,也有很多問題……
另外,村長家裡的湯……食材是村裡的人?
還是村外的人?
為什麼一定要玩那個“摸瞎子”的遊戲?
正想著,周震忽然發現,周圍的房子越來越少,路越走越偏僻,空氣中原本已經漸漸散去的冬日薄霧,一點點濃鬱起來,模糊了四周的景象,他們似乎已經出了村子。
周震立刻意識到了不對,馬上問道:“等等!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叔豚和仲鬆神情僵硬,異口同聲的回道:“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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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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