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晁勝霆麵前的課本,也開始淡卻、消失。
跟鄭鳴一樣,他在教室裡的所有物全部煙消雲散之後,也立刻離開教室,消失不見。
接下來,是那名皮膚晶瑩剔透的矮胖女生、神情局促似乎條件不好的男生、濃眉大眼英俊倜儻的男生……
班裡仍舊很安靜,人卻越來越少。
片刻後,坐在陶南歌旁邊的麥克·阮,麵前的課本、桌椅跟著消失,麥克·阮的眼神依舊迷惘,腳下卻沒有半點遲疑,也走出了教室。
空蕩蕩的屋子裡,隻剩下陶南歌獨自一人。
陶南歌漸漸明白了什麼,接下來,應該輪到自己了……
這個時候,教室四麵的牆壁上,開始出現皸裂的痕跡,混凝土混合著石灰簌簌而落,就好像整個教室即將開始坍塌。
那些空無一人的桌椅,也在無聲無息的消失,黑板淡卻,燈具明滅,原本亮若白晝的光照,迅速暗淡下來。
整個班級很快變得空空蕩蕩,黑暗侵蝕,光線收縮,僅存的正常照明的白熾燈懸掛在陶南歌上方,就好像冥冥之中的上空,打下了一束射燈,照出方寸的圓。
圓圈中心,陶南歌一人一桌一椅,獨自坐在這片局促的明亮裡,四周是快速降臨的陰影。
她看到不遠處的一麵牆壁,在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後開始一點點不見,就好像虛無中有一張大嘴,將其一口口啃食殆儘。
陶南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的等待。
不一會兒,頭頂的天花板開始消失,黯淡的白熾燈一盞盞沒入暗影,漸次消失。
這一切看上去詭異無比,卻沒有半點聲息,如果閉上眼睛,好像教室裡風平浪靜,什麼變故都沒有。
陶南歌繼續等待著,越來越多的皸裂痕跡,布滿了這間教室,甚至從四壁、天花板以及地麵延伸進了教室的空氣中。
仿佛要徹底將這間教室瓦解、粉碎、抹除。
然而,就在教室坍塌到一半的時候,一道模糊的身影,忽然從已經坍塌的虛無之中,一步步走了出來。
踏、踏、踏……
白色珍珠絲帶高跟鞋踩出清脆的響聲,打破了教室裡的安靜。
鞋子上方,是一雙白皙修長,弧線優美的小腿,不急不慢的擺動間,沒入薄荷綠雪紡連衣裙的裙擺裡。
寬大的裙擺,行走時像是一朵綻放的綠色薔薇花,在腰肢處,收束出一道纖細嫋娜的剪影。
腰肢以上的部分,籠罩在坍塌的世界中看不清楚。
陶南歌頓時察覺到了什麼,馬上轉頭,看向忽然出現的這道身影。
就在她視線觸及到那抹薄荷綠連衣裙的刹那,一段信息,突兀的出現在她腦海裡:紀雪薰,校花,成績非常優秀,行為矛盾,渴望愛情,但厭惡談情說愛;素食主義者,喜歡吃肉;享受萬眾矚目,忌諱被偷看……
是紀雪薰!
陶南歌迅速站起身,她在上上節課的時候,告過對方的狀!
對方的處罰時間結束了!
這個時候,紀雪薰邁著輕快的步伐,直接走出了坍塌世界,進入了高三7)班,她的容貌,也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僅存的光線裡。
那是一張毫無瑕疵,美得傾城脫俗的一張麵孔,肌膚白皙細膩,如同剛剛剝出來的荔枝果肉,晶瑩剔透,瑩然生輝,濃密的長發如瀑垂落,嘴唇鮮紅似血,她沒有任何裝飾,最天然的黑白紅彼此映襯,仿佛自帶光暈一般,照亮了已經越來越晦暗的教室。
此刻,紀雪薰嘴角微勾,臉上掛著一抹病態的笑容,眼神奇異,沒有絲毫善意,卻一點無損於她的美貌,反而有一種難以描繪的衝擊力與稀少的風情。
抬頭望去,陶南歌不由微微一怔,儘管知道自己現在處境糟糕,但看清楚紀雪薰麵龐的這一刹那,她腦海之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兩個字:“好美!”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陶南歌瞬間恢複冷靜,她沒有任何遲疑,也不抱任何僥幸,立刻朝著跟紀雪薰出現時相反的坍塌世界逃去!
陶南歌速度飛快,轉眼之際,一下衝進了那片坍塌的世界,她眼前景象轟然變化,看到自己站在教學樓的樓梯口,身後是落滿厚厚塵埃、印著幾道新鮮腳印的樓梯,麵前的走廊昏暗死寂,扔在地上的文具書本,都蒙著塵灰,如同被遺忘在光陰裡的死角,偶爾有雨後草木的清氣絲絲縷縷滲入。
遊目四顧,陶南歌的記憶忽然開始錯亂。
她記得自己跟056號、041號以及080號這三名幽靈同事一同進入了這座荒廢已久的郊區學校,尋找周震的蹤影。
然後,他們到了7樓的時候,按照訓練要求,先蟄伏在樓梯口戒備,觀察沒有問題後,080第一個衝進了這一層,056號第二個,041號第三個,她是最後一個……
但她進入第7層的時候,056號、041號、080號就全部消失不見,隻剩下她獨自一人。
是了,她想起來了……
她正在執行任務!
尋找周震!
想到這裡,陶南歌立刻發現,自己重新穿上了那套幽靈戰衣,她朝麵前的空氣中一伸手,一把銀白色的手槍頓時出現,手槍落入她掌心的刹那,立刻數字化,變幻重組,轉眼變成一挺重型狙擊槍,懸浮半空。
陶南歌環顧四周,謹慎的往前走去。
沒走幾步,就看到幾道熟悉的身影,從一間掛著高三8)班的教室裡走了出來。
056號背上背著周震,041號以及080號在旁戒備,小心翼翼的前進著。
望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陶南歌立刻反應了過來,目標已經找到,他們現在,要立刻離開這座學校!
於是,陶南歌落後兩步,綴在了隊伍後麵,一麵警戒,一麵朝樓下走去。
※※※
高三7)班,教室坍塌了一半,殘存的部分塵灰彌漫,黯淡無光。
陶南歌的桌椅孤零零的擺放在空地上,似乎是聚光燈唯一的重點。
紀雪薰還在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她臉上仍舊帶著那種病態的笑容,漂亮的眼睛猶如無瑕的黑曜石,浸潤在冰泉的泉眼裡,顧盼間熠熠生輝。
踏、踏、踏……
很快,她來到陶南歌的桌椅旁,一拂裙擺,在陶南歌的座位上坐下。
嘩啦。
紀雪薰翻開桌子上的課本,臉上病態的笑容越來越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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