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他渡大自在海之前於定淵閣內借走東風,現在將其還回,玄尊邀請他參加壽宴,倒也沒什麼說不通的。
現下看到他也在席中,便用密語傳訊“北戰神,你本不喜熱鬨,本君不料你今日也在席中。稍候筵席開始後,本君要宣布一件喜事。玄冥少尊主蘇彌雅已到了該婚配的年紀,本君的意思,是將她許配給你。此地人多口雜,若知道北戰神也在殿中,眾人見到你真容,難免節外生枝。是以,本君宣布此事時,你且先靜觀勿動。”
祁川聽完密語,向仙帝點了點頭。
若是尋常男子,發現自己是六合間最後一個知道玄冥少尊主即將被許配給自己的人,必定十分崩潰。
可北戰神卻隻是冷靜地點了點頭。
當然,在仙帝看來,這才是北戰神的正常反應。
話說,即使貴為仙帝,也沒有給一對男女賜婚,而準新郎官事先毫不知情的道理。
不過四方戰神皆乃兵器所造,命中並無姻緣。
當年還是魔尊之身的他,並不知道死在自己附禺劍下的大司命符離,在死前將夢海天劫的另一半劫衍,注入了一顆紅鸞星,並封進了還是嬰孩的蘇彌雅眼中。
他隻道北戰神與其它三方戰神一樣。賜婚,對他們來說就像賜予一件物品一般。
所以,仙帝本打算今日之後,回到仙庭,再將此事告訴祁川。
眾人也隻知道宴席中是有一位豐神如玉的白衣公子,入席時引得人紛紛側目。玄冥少尊主也對他青眼有加。
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據說那少尊主十分好色,見到如此天人之資的公子,多看兩眼也實屬正常。
旁人不認得北戰神,玄尊可認得。
七日前在定淵閣,北戰神向他借出風神存在定淵閣的東風之源,要渡大自在海。
這才幾天功夫,竟已完整無缺地渡海回來了。
玄尊隻道此人靈力之深,深不可測。當下隻是舉起酒杯,向祁川所坐方向點頭示意。祁川也將杯舉起,微微頷首。
先前第一次見北戰神,玄尊便對這位後生頗為欣賞,不過那時還沒有這麼多利害關係。
現在北戰神成了自己明麵上的女婿,暗地裡的掣肘,反倒不好辦了。
更不好辦的是,這小女兒明顯傾心於他。
雖然蘇彌雅和祁川之間隔著一個玄冥閣老、十個妖族侍女、十七八個獻禮的青年仙官,但以玄尊年輕時的經曆,這對小兒女的心思,豈有他看不出來之理?
儘管他倆極力掩飾,隻裝作不認識,但那時不時便飄向對方的眼神,根本瞞不過玄尊的眼睛。
蘇彌雅與祁川直到昨晚才在竹舍重逢,更是發現對方竟剛巧是要與自己成婚之人,滿心的喜悅與旖旎,自是難舍難分。
蘇彌雅一早醒來,看到祁川坐在桌旁,手托著頭,和衣而眠,心裡便湧起一陣蜜意。
相戀的人兒,分開哪怕一時半刻,眼睛也會不受控製地去尋找。就是在這兩千餘人的大殿之中,兩雙眼睛對上了,也不禁得想起昨晚沒羞沒臊一口一個“小狐狸”“小月兔”地叫著對方。
這微小的動作,瞞不過有心人。
玄尊疼愛女兒,自然將此事看在眼裡。
不過大殿內認出北戰神的,卻絕非他一人。
妖王堯臨座旁,立著一位笑眼彎彎,聲音清脆的少女。正是幻川郡主錦胥。
她不僅認出了祁川,還看出了他往日淡如清霜的表情中,竟添了一絲柔情。
當仙帝宣布玄冥少尊主婚訊之時,聽到“北戰神”三個字,她驚得如著了晴天霹靂一般。
雖仍帶著笑容,但忍不住心裡一酸,往玄尊座旁那紅衣貴女望去。這位玄冥少尊,正眼噙春風,飛快地掃了大殿內的某處一眼。
而這個某處坐著的,不是彆人,竟正是北戰神祁川。
有緣渡一見,錦胥便心許祁川,曾以珍貴的錦翎相贈。但隻過區區數日,心許之人便已被仙帝指婚,還是和這個臭名昭著的玄冥少尊主……
錦胥雖有一顆玲瓏剔透之心,但也難忍此刻傷懷。
錦胥放下酒盅,對叔父堯臨說道“叔父且先自便,我感到這裡有些悶,想出去人少的地方走一走。”
堯臨身長體闊,劍眉入鬢,即使當了這麼多年妖王,仍不改當年武將之風。嗬嗬一笑道“你看這冥界此時,哪還找得到一處人少的地方?外頭人雜,你持此劍去。”
說罷將手中的漣光劍往桌上一拍。
錦胥拜了一拜,持劍走出大殿,淩空一躍,飛入玄冥內城的街市之中。
外麵果然更加熙攘,處處花團錦簇。
霎時間,也不知是誰撫得這玉簫聲動。劃開了大街小巷,市井風煙裡的吵鬨,愣是將一曲愁腸灌入她耳中來。
那簫聲中自有靈力湧動,調子似乎有些熟悉。
錦胥暗暗握緊漣光劍,回頭往簫聲處看去。隻見一個墨色衣裳的儒雅公子持簫而立,臉上似笑非笑。
那公子道“在下白瑉,浮菱澤畔一尾蛟龍。見過錦胥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