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歡殿裡的女人，現在關關明白了她們在這場戰鬥中的角色。
看著麵前這還是少年模樣的司馬粼，這個人確實很可怕。
但……也很可憐。
她輕歎一聲，不顧自己手腕上的傷口，用手輕輕撫過他的麵頰。
“累了，便休息吧。”
司馬粼握住她的手。
“你想說嗎？在蛇穴中，不肯讓我看的是什麼？”
“不說，”他搖搖頭，“隻會讓我覺得離你越來越遠。”
說不清是什麼感情，這雙小手，似乎是他此刻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不說，我也知道，”關關緩緩地道，“我在蛇穴中能感覺到，後來……自己也猜到了。”
“你猜到什麼？”
“你娘……來自何方妖族？”她試探著問，“你不想說，我便不再問了。你不必勉強。”
沒想到，他竟真的答道“關關，我娘……就是炎蛇之身。”
關關一怔。
那麼今晚……？
“你問題很多，”司馬粼道，“剛才那是最後一個。”
“好……知道了。”
“從現在起，就當什麼也沒發生，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好麼？”
“好。”
兩人各懷心事，都是疲憊極了。不多時，便都沉沉睡去。
……
大召皇帝昏睡以來，司馬粼的母後臨朝聽政。
皇後是安陽王的生母，也是朝堂中司馬粼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安陽王死後，皇後一直閉門不出，除了那道改立東宮的詔書，司馬粼沒有從皇後宮中得到一絲消息。
他知道，她仍沉浸在喪子的悲痛中，同時也給他足夠的自由，讓他去做那些不足與外人道的事，那些天方夜譚的謀劃。
皇後今年四十六歲，她懂事的時候，世間還沒有妖。
她做太子妃的時候，大召還是一片安詳盛世。
直到那個西域女子的出現，迷亂了君心，也帶來了大召的詛咒。
那個被叫做銀姬的女子，有著不似是人的嫵媚。
剛剛入宮時，她甚至不會說話。
一時榮寵無兩。
銀姬雖然沒做錯什麼，也很善良，但萬種風情就是她做的最大的錯事。
皇後不願回想，那些事情，自己當年雖然沒有參與，但是也沒有阻止。
她的不聞不問，造成了銀姬最後的悲劇。
銀姬死去的那一天，沒有閉眼。
金色的瞳仁至死仍散發著誘人的光澤，眼神中的恨卻像極了在詛咒。
皇後怕了，她命太醫悄悄留下了銀姬的胎兒——她的猜測沒有錯，這個孩子，竟然並非胎生，而是包裹在一隻小小的，銀色的卵中。
皇後將這個孩子收到自己膝下撫養，對他百般縱容，即使自己的親子安陽王虎視眈眈，皇後也一次次地將他保下。
隻因為，她忘不了銀姬死時那詛咒的眼神。
如今，大召的報應終於來了。
老天還是不肯眷顧於銀姬的孩子，他不做這亂世的終結者，便要做千古罪人。
這又何嘗不是這個孩子的報應呢？
這一夜，皇後又夢見了死去的銀姬，不知怎的，這次的夢裡，她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