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召的黎民百姓,一個個早已不人不鬼。
那麼,這樣抗爭下去,還有意義嗎?
這是天要亡我大召嗎?
即使粼兒還有多幾年的壽命,足以登上皇位,可他的身份……
“母後,”司馬粼道,“對不起。二皇兄他……”
“彆說了,”皇後的聲音裡變得含著幾分淒厲,“粼兒,不許再提你二皇兄,與你王嫂!”
都說虎毒不食子,更彆提皇後這樣原本性情溫柔的人。
隻可惜,她的親生兒子安陽王,便是一隻眈眈之虎。
一年前,安陽王害死前太子,奪取東宮之位,皇後心裡卻清楚得很,自己的親生兒子,根本難堪大任。
更何況……安陽王同時也對南良王下了手,她忌憚銀姬的詛咒。
不管是為了大召,還是為了她自己的私情,她都必須接受司馬粼對安陽王的報複,即使心如刀割。
“粼兒,你知道嗎,”皇後的聲音緩了下來,“我夢見了你娘。”
司馬粼沒有答話,他隻感到萬分的愧疚,皇後非他生母,確是除了死去的王兄外自己在朝堂唯一的依靠。她本是弱女子,卻經曆這麼多本不該她經曆的事情。
一個母親,縱容庶子殺害了自己的嫡子……而現在,她還來和他談起他的親母。
這是怎樣複雜的感情。
司馬粼再一次覺得,在這亂世之中,活著就是對他人和對自己的殘忍。
而皇後又何嘗不知,司馬粼經曆了什麼呢?
他親生母親便是炎蛇,如今他卻不得不以最令人肝腸寸斷的方法,滅了他自己的母族。
“母後,”他說,“過去之事,勿要再提。望母後振作精神,畢竟日後大召……是要依靠母後的。”
皇後蹙眉“粼兒!母後膝下可隻有你了……”
司馬粼心裡早已下定決心,他死後,可以掌政的,唯有母後一人。
皇帝昏睡之後,母後就擔起操持朝政的大任,他本就時日無多,對皇位全然沒有指望,曾經不止一次地表露請願。
母後儘管不置可否,但他們都知道,這將是唯一的辦法。
雖然,世人私下皆以為,以目前的窮途末路,大召的下一個皇帝,便是亡國之君。
皇後道“粼兒,母後……想保全你。你這次能除蛇妖,已是奇跡,若再冒險,隻怕是以卵擊石。”
司馬粼輕歎一聲“兒臣何嘗不知,常年泄渡為地、封錮山澤,大族的資蔭早已無法指望,更妄論什麼君臣一心。靠百姓……如今軍中也再收不上一粒米……”
“昨日我與相國議事,督軍來報,北域又有百姓揭竿起事,反被狼妖所用,”皇後道,“粼兒,聽母後一句勸。我們需忍一時之辱,萬不可再激發狼妖的殺念啊。”
“母後!萬萬不可,大召江山,就是全軍覆沒,也斷不可和狼妖分治。”司馬粼急道。
“粼兒,你以為母後舍得?母後不想大召忘於你我手中!你此番能滅蛇族,解決狼族心患,狼族一時不至於恩將仇報。但若說覆滅狼族……我們早已潰不成軍,如何禦敵?”
司馬粼沉默不語,他心中早有打算,隻是此事太過離奇,他無法同任何人說。
可若想勸說母後掌國,他不得不使她相信。
良久,司馬粼道“母後,若我說,我死之前,必滅哈遲狼族,您也不肯嗎?”
皇後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那個莫名其妙的太子妃,便是你此次的棋子嗎?”
司馬粼垂眸,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