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海思玄錄!
白瑉最後一次見到司馬粼的時候,他虛弱得不成人樣。
在他身上白瑉已經聞不到一絲妖氣,他已經沒有化形的力氣了。
司馬粼手按著桌子支撐起高大的身體,從背後看,再不像個少年。
“七郎。”他喚道,“進來。”
白貓無聲地從門檻輕巧躍入。
“殿下。”
“做得好。”司馬粼看著他,給了讚許的眼神。
“殿下心裡難受吧?”白瑉問。
“不難受,”司馬粼說,“終究是異族,狼族之性睚眥必報,留不得。長痛不如短痛。”
“宣過太醫了嗎?”白瑉又問。
司馬粼搖頭“七郎怎會不知呢?我這又不是病。”
白瑉不說話。
自然誰都知道不是病,聖女也知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白瑉很快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賭贏了。
“七郎是不死之身吧?”司馬粼問。
白瑉動了動嘴唇,但沒出聲。
司馬粼淡然“不該我知道的。七郎肯施援手我已十分感激,如果不是這一激,逼得無路可退了,安亭瑞王那五萬兵馬怎肯出讓。”
“是,”白瑉道,“此時不出兵,以後也不用談什麼大業了。”
“母後會封他親王製式,南音——”
司馬粼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停了嘴。
“七郎不必牽扯進這些,凡世的事對七郎來說隻怕無聊得很。”他自嘲地補充道。
“不會,”白瑉說,“能飲酒嗎?”
“你說呢?”司馬粼淒然一笑。
“還是不要飲酒的好。”
“少許是可以的。”
便讓宮人端來一壺酒,白瑉主動斟了少許遞給了司馬粼。
司馬粼接過一飲而儘,輕聲咳嗽起來。
白瑉假裝背過臉去,讓他有時間拿出帕子擦一下咳出的血。
這麼虛浮的臉色,嘴唇發紫,白瑉還是忍不住問“是滄浪盟的離心蠱,對嗎?”
司馬粼不置可否。
白瑉默然。
離心蠱是滄浪盟秘製的一種蠱毒,由施蠱之人和受蠱之人兩者間立下的誓言控製。如果違背誓言,蠱毒將侵入五臟六腑。
司馬粼和滄浪盟盟主,哈遲國師林禪立下的誓言廢思玄教聖女,大召與狼族結好。
昨日焚城之後,這誓言便徹底違背了。
司馬粼此時不死,完全是因為半妖的血統,比凡人的身軀要強壯一些。如果是個凡人的話,早在有這想法時就毒發身亡了。
“離心蠱無藥可解,我也不想解。”司馬粼轉著手中的酒杯,“七郎你想,是什麼樣的人會主動受離心蠱。”
“走投無路之人。”白瑉答道。
“對,走投無路之人,無所不用其極之人。每一天活著就像死了一樣的人。”司馬粼說,“大戰之後無論勝敗,我已儘我全力了。成與不成,是大召的劫數。”
說著若有所思地看向白瑉。
白瑉搖搖頭,歎道“殿下,七郎不知該如何說你好。”
“你也覺得我是個瘋子?”
白瑉一笑“沒有也,是我覺得。彆人不會知道,自然也不會覺得。”
“是,此事隻有你知我知。如果沒有七郎,焚城不會這麼……順利。”
“殿下真是個瘋子。”
“好了,”司馬粼說,“七郎,不和你多說。春宵苦短,有件事要趕緊去做。”
“何事?”白瑉歪頭。
“去禦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