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極富磁性,再加上有意無意提高或低沉的語調,不能讓人想入非非。
賓客又一次嘩然。
原隰靜靜消失在人群中。
長明殿的院落裡,朝生和秦劍漫無目的地走著。
“魔君有話直說。”
秦劍有些不悅,“公主一口一個魔君,叫得很是生疏啊。臣在公主眼裡,怎麼能同旁人一樣呢?”話中似乎還略帶著委屈。
“秦劍,”朝生冷冷看向他,語氣故作威脅,“好好說話,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哈哈哈哈……”秦劍笑得很暢快,“這才是你該說得話嘛,當年的感覺又回來了呀,要是你再笑笑就更好了。不……你最好一臉刁蠻囂張地看著我,再故作凶狠地把劍比在我脖子上,我會更受用的。”
他說罷,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朝生看著和從前沒什麼區彆的他,釋然又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帶著淺笑。
原隰在遠處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有說有笑,輕鬆而和諧的畫麵。畫麵中的男女,並非劍拔弩張氛圍緊張,而是久彆重逢,歡聲笑語。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離她真的很遠。這種感覺讓他煩躁不安,讓他心裡不舒服,甚至讓他感到……難過。心裡有些酸,更多的是一種無力。無力走近她,走進她心裡。
原隰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怎麼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應該很不喜歡喜歡她才對,他應該討厭她才對,起初是她強迫自己留下,她手中掌握著殺生予奪的權力,她控製著一切。她看似沉靜無害,卻主宰了自己的人生。
原隰拚命勸說自己,想著朝生的不好。良久,他懷著亂作一團的心離開。
秦劍覺察到了原隰的出現和消失,故作不經意問道,“聽說長明殿裡不相乾的都被遣散走了,怎麼還留了個凡人在這裡?”
“和你有關係嗎?”朝生自顧自走著,沒有理會他。
秦劍見她這個反應,反倒不覺得奇怪,隻是心中總覺得不適。
“臣……”
秦劍正欲開口,卻被朝生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他連忙改口道,“我來向公主提親。”
朝生沒有應他,繼續走著。她知道他心裡想什麼,若是他娶了魔尊唯一的女兒,那麼一統魔界就名正言順,屆時就算是一心效忠魔尊的魔君祭白也無法反對。到那時,隻剩一個西境魔君浮川,收拾他更是手到擒來。
“你倒是好算計。”朝生輕笑道。
“既然知道我心裡想什麼,你為什麼不收拾我?”秦劍很欠揍地問道。
“你這麼想乃是常情,有什麼好收拾的。我不答應你就是。”
“不是,”秦劍輕歎道,“或許是這個原因,但這個原因背後,是你不在乎我了。你連理都懶得搭理我。”
朝生頓住腳步,把他的話仔細琢磨了一番。她輕笑道,“你不也是一樣嗎?”
秦劍苦笑,“你終於笑了,說的話卻是這樣傷人。”
“我現在已經不像當年那般心性了,自然懶得搭理人。你也不是從前的你了,當然也用不著同我講情分。”
“嗯,我知道。”秦劍沉眸,“但嫁給我未嘗不是一種好的選擇。我會對你好,而且是真心的。我會逗你開心,帶你吃喝玩樂,帶你過你從前最想過的那種日子。”
朝生淺笑,“真好啊,”她由衷地感歎道,語氣中帶著向往,“不過可惜了,你從一開始就動機不純。為了你的魔族大業,你依舊會毫不猶豫的舍棄我。你對我好,會是為了義氣,也會是為了從前的情誼,卻唯獨不是因為情愛。也許,隻是因為遺憾罷了。”
朝生說完,歪著頭看遠處的霞光,她帶著似有似無的淺笑,和釋懷。
秦劍無力地笑笑,“一針見血,卻直插我心呐。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說清楚了反而更難受啊。
“事實這種東西,有時真是讓人難受啊。
“說到底,隻是你不喜歡我罷了。不過還好,我對你也並無男女之情,否則豈不是要傷心死。
“再說,都過去了。”
他語氣中帶著調笑,幾分玩笑,幾分無奈。
“你最近愛笑了,這很好,可卻不是因為我。”秦劍語氣中帶著惋惜。
他說,“那幾箱東西,你就收著吧。專程送給你的,不做聘禮也行,就當是賀禮。”
“走了。”
秦劍瀟灑離開。
朝生在原地輕歎一聲,未做停留,也轉身離開。
一如從前,背道而馳。
都過去了。
筵席大擺三天三夜,朝生卻有兩日都未曾現身,不過一眾皆對她的性子知曉一二,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
隻是筵席臨末了,還是生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