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盯著晶瑩剔透的香膏卻起了玩心,起初隻是戳了戳,而後弄得滿手都是。
原隰無奈搖搖頭,笑中卻都是縱容和溺寵。他拉起朝生素白纖細的手,輕輕幫她塗開,動作仔細且溫柔。
極少有人對朝生如此親近,更彆說是這樣拉她的手。但她並不覺得厭惡,反而隨著他手中的動作,心中不禁泛起絲絲漣漪。
朝生看著原隰的臉,看著他一絲不苟,眼裡乾淨純粹,沒有一絲邪念的模樣,覺得很是喜歡。
這個樣子,倒是和那人有點像。但是朝生現在並不想將原隰和那人作比較。
原隰,可比從前那個人如意多了。
原隰本就比朝生高許多,如今他低著頭,朝生溫熱的氣息剛好儘數灑在他脖頸上,又擾亂了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
“香膏可用來潤膚,也可塗在耳後讓香味散發。”原隰不得不說些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女孩子用的東西,你懂怎麼多呀?”朝生隨口道。
原隰卻反應很大,生怕朝生誤會什麼,連忙道,“你彆誤會,我那都是看來的,而且這些書上也有記載,我……”
原隰忙著自證清白,卻越說越覺得自己是此地無銀,反倒越來越有些心虛,說不下去了。可是,自己明明就是清清白白,卻要這麼慌亂。
朝生看著原隰有些緊張的模樣,覺得此時的他十分可愛,不自覺地笑了。
她說,“我又沒說什麼。”
“我……”原隰看向她,無奈地歎口氣,“我這輩子隻為你調過香,以後也不會給旁人調。”
朝生聽著他的話,覺得很開心。
“這麼說,我這輩子用的香,你全包了?”隻是隨口一句玩笑話,朝生本想逗逗他。
他卻說,“自然是我全包了。”
朝生神色微怔,而後會心笑道,“好啊。”
“既然是我全包了,你不許讓彆人為你調香。”原隰補充道。
朝生趁他不注意把香膏抹在了他的耳後,狡黠一笑,“誰像你這麼有能耐!”
“你……”原隰發現時朝生已經陰謀得逞,在藤椅上咯咯地笑。
原隰也帶著奸計的壞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香膏塗在了朝生鼻子上,而後飛速跑開。
“你彆跑!你等著!”朝生起身去追。
“追得上我,任你處置!”
原隰充滿少年心氣的語調中帶著挑釁,他陽光明朗的笑讓朝生看不見周遭的一切,眼裡隻看得見他。
閣樓上的祝餘目睹了院子裡發生的一切,心中隻覺一陣陣痛意和酸澀。手掌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是他自己掐出來的。他想過去把她帶走,讓她永遠隻屬於自己。但他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插手的資格。
從前他嫌她傻,嫌她幼稚,嫌她年少無知。可是這世間總有一人願意縱容她的傻,陪著她幼稚,喜歡她的年少無知。
他現在隻有嫉妒,要瘋了的嫉妒。
祝餘看不下去了,閃身消失。
客棧的後院裡,少年在前麵跑,時不時回頭說些嘚瑟且欠扁的話,小姑娘在後麵追著,小臉紅撲撲的卻樂此不疲。
“看來你不用神力,追不上我呀!”
“你站住!”
“……”
朝生覺得,這輩子除了小時候和秦劍玩泥巴以外,她從來沒做過這麼幼稚且瘋狂的傻事。而且,她竟然一點都不抗拒。
她真的很開心。
站在門口略有些淩亂的楚狂“……”
他的冷漠無情的君上在追著一個小白臉跑!
楚狂默默走出去,關上門,再打開門,走進來。
“……”
他又安靜地退出去,關上門,再打開門,走進來。
“……”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以為是我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楚狂覺得沒有彆的原因,一定是南海的水有毒,他多住了幾天,眼瞎了。
那麼冷漠沉靜的一個人,竟也會笑得如此真誠開懷嗎?一向喜歡“端著”的君上竟然如此毫無包袱地滿院子亂竄?
楚狂有些懷疑人生。
站在楚狂身邊默默看著他進來又退出去的鷺華“……”
剛才鷺華隻有一個問題——這就是你說的神聖威嚴冰冷無情目中無人不愛言語經常冷著一張臉的長明殿神君?
不過看著楚狂怪異的行為,他的問題瞬間消失了——合著你們長明殿就沒幾個正常人呀!這麼說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