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反賊需要講信用嗎?對一個亂臣賊子如此容忍,之後如何服眾?她已經公然謀反,你覺得予可能放過她嗎?”臨淵嗤笑道。
“我殺了你!”初霽正欲動手,卻被慶逢攔下。
“連你也要攔我?”初霽一雙眸子已經滿是寒冰,布滿殺意。
“不,我已然看清了他們的真麵目,心灰意冷,自然不會攔你。隻是現在時機未到。我知道你此時的心情,你想殺了天帝為她報仇,你想和天界同歸於儘一了百了,可是你還想救她嗎?你還想讓她回來嗎?”
初霽頓時怔住。如今尚不可得,日後……還希望嗎?
慶逢勸下初霽,“現在大開殺戒,必然會遭到天界追殺。到那時你自顧不暇,如何救她?”
他問初霽,“你還想再見到她嗎?”
你還想再見到她嗎?
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讓初霽瞬間清醒,卻也從此魔怔。
最終,初霽以天帝性命相要挾,讓他放了扶蘭的父親川臾和鳳凰族所有族人,並將他們安置在天虞山。
初霽是天界戰神,天帝自然不敵,隻好應下。
從那以後,扶蘭成了罪神,是天界無人敢提的禁忌。史書裡,也自然沒有她稱帝的記錄。
也就是那時,初霽與慶逢徹底脫離天界,回到本就不臣屬天界的天虞山。慶逢和初霽本就是師兄弟,他們的師父是當時的長明殿之主鶴與神君。
慶逢回到長明殿,鶴與就卸下殿主之位雲遊八荒六合去了。慶逢就此即位,初霽則四處奔走為扶蘭聚魂。
又過了幾千年,初霽回到長明殿為扶蘭溫養元神,並且做了長明殿地位僅次於殿主的仙君。
天界史書記載,初霽帝君在天界犯錯被貶,逐出天界,後被天虞山長明殿之主慶逢收留。
史書向來下筆無情,故意扭曲抹黑也好,或是不明真相道聽途說也罷,當事人都不在意,又何須在乎那些看客的眼光呢?說到底,終究是都過去了。
天界還可以選出新的神仙繼任初霽當時的帝君之位,卻再也沒有初霽帝君了。
“從前你隻相信天命,現在卻為了她逆天而為,不惜行此聚魂集魄的違逆天道之事,成了最不守天道的人。”後來,慶逢總是這麼打趣初霽。
初霽苦笑,沒有她,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狗屁天道,自己以前真是蠢。他從前隻信天道,如今最不信天道。現在他偏要扭轉天道,逆天而為。
“是我的錯。都是我害了你,合該是我補償你的。”
隻要能讓她回來,隻要能再見到她。
從前他從沒有想過喜不喜歡、愛不愛這個問題,因為他覺得扶蘭遲早都是自己的,根本沒有必要去想。後來當扶蘭親手斷了他們的姻緣,那一瞬的刻骨錐心之痛,無不昭示著他有多愛她。原來愛不愛,真的和那塊破姻緣石沒什麼關係。一千年的分離,誰也不知那後知後覺的愛慕早已化為刻骨相思,絲絲縷縷,綿綿密密。寸寸入骨,卻甘之如飴。
生死永彆,是他心上永遠好不了的疤。
萬年的等待和守候,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朝生看到眼前的一切,隻覺得難過。沒等她說什麼,身旁的照雲早已泣不成聲。
“太慘了……太可憐了……嗚嗚嗚……”照雲自認為從前跟在初霽身邊做事,已經慣看了人間愛恨離彆生死永隔。可不想,還是被他們的事感動得潸然淚下。
朝生淡淡看向他,道了聲“沒出息”。
照雲“……”
冷血無情,鐵石心腸!照雲心裡默默把朝生怨懟了一番。
“你以為本座不知道,你敢罵本座?”朝生麵色平靜地看向他,倒沒有生氣的意思。
饒是如此,照雲也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不敢不敢,我錯了。”少年可憐兮兮地看向她,模樣極其乖巧。
朝生看著他的樣子,不經意間又想起了原隰。他有時也是那麼乖巧聽話的,但更多的時候是桀驁難馴,脾氣還差得很。
“罷了,嚇唬你的。”朝生想到原隰,不自覺心軟了很多。
照雲頓時覺得自己重獲新生,卻不知這全是托了原隰的福。
朝生垂眸,長歎一聲。她其實也是很難受的。可是她似乎就這樣無情久了,隻是有一些難受而已。她不能感同身受,隻是個看客罷了。
那顆心似乎被冰封得太久了,很久都沒有真正跳動過了。
也不知原隰現在怎麼樣了,唯一這個人還稍微順眼一點,可彆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