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向他如何討回來?”原隰看著朝生如同小孩子一般錙銖必較,不禁覺得可愛。
朝生也思量了半天,她著實什麼都不缺。但是當時要幫初霽,也是出於自己的考量。她與初霽相識一千多年,自然不可能看著他送死。
不過還有個原因——長明殿的每任殿主都必須是同門,不會輕易傳給外人。朝生自認為這輩子大約不會收徒,初霽又是她名義上的師叔,那麼長明殿下一任殿主隻能是初霽教出來的人,與她也算是同門。
隻是初霽到現在為止也未曾收徒,所以他若是死了,朝生自己收徒、尋找繼任者更加麻煩。為了省事,朝生認為初霽還是不死比較好。
朝生看著眼前的原隰,心中倒是有了計較。
“這個嘛……”朝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日後你就知道了。”
原隰也無奈笑笑,“好。”
也隻有在他麵前,她才像個小孩子。也隻有在她麵前,他才笑得那麼陽光,那麼溫暖。
“那你再躺著休息吧,想來楚狂是真的有事找我。”原隰本是十分不舍離開她的,但是正事又不能耽誤。
“想不到才幾日功夫,你們關係既然如此親近。”朝生不鹹不淡道。他們這幾日在凡間的行蹤她是知道的,包括九頭鳥的事她也知道。她對原隰的做法和表現並不意外,因為她覺得原隰的能力不止於此。不過他們心裡究竟如何想的,朝生卻不知。
“我同他不親近。”原隰道。“親近”這個詞,他並不想用在他和彆人身上。
看著他倔強甚至略帶些倨傲樣子,朝生隻覺得有趣。
“彆去了,”她說,“很多事情他可以自己解決的,無需事事你都親力親為。”
“我知道,”原隰扶她躺下,便起身要走。
朝生拉住他的衣袖,“你知道還要走?”
原隰看著自己被朝生弄散的頭發,“我先去整理一下。”
“彆,”朝生拉住他,“坐下陪我說話。”
原隰無奈搖搖頭,“小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朝生也搖搖頭,“陪我坐著。”
原隰沒有辦法,這還是當初那個清冷淡漠的神君嗎?不過回想起當初她留下他的目的——陪著她,讓她每天都能看到他。
從前他抵死抗拒,現在卻求之不得。
隻是這亂七八糟的頭發總得收拾收拾吧,他總覺得這個樣子在她眼前有些失態。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不好的樣子。
“朝生你想想,”原隰想到了另一種辦法,他臉上是略帶玩味的笑,“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披頭散發姿容懶散,若是被人瞧見了,你猜他們會怎麼想?”
原隰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講著道理,語調中卻帶著捉弄和玩笑的意味。
朝生剛要說“管他們怎麼想,愛怎麼想怎麼想”,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就對上了原隰有些委屈的眼神——他變臉變得這麼快的嗎?
原隰委屈巴巴地看著朝生,乾淨的眸子裡滿是純良無辜,“朝生你是神君自然不會在意那些,可我還是個清清白白的良家男子啊!”
“……”
這話你都說得出口?你還委屈上了?你哪來這麼多戲?
朝生有些哭笑不得,這話說得,就好像她是調戲良家男子的惡霸一樣。
朝生忍不住笑了。明明看上去那麼純良正經,沒想到少年戲很多嘛。
不過好鬱悶啊,幾次三番都被他捉弄,但也隻有他這麼大膽。想到這裡,朝生也笑不下去了,狠狠瞪著他,表情比他還要無辜和委屈。
原隰暗想,果然是喜怒無常。剛剛還在笑,下一刻就又開始瞪他了。
朝生轉身背對著他,還是不要理他了,這人都得寸進尺了!
原隰笑笑,替朝生蓋好被子,“小姑娘,彆生我氣啊。我就收拾一下,馬上就過來陪你,好不好?”
朝生又轉過頭來,“不好,不準去。”
“不去也行,”原隰道,“反正不是我弄亂的,要不就讓始作俑者來幫我整理?”
為男子束發?她連給自己綰個像樣的發髻都是問題,更彆說為彆人束發。朝生表示她已經沒有必要搶救了。
原隰原本也不想為難她,“既然如此,我很快的,去去就來。”
朝生點頭。
她看著他修長的背影,矜貴自持,蕭蕭肅肅,融在光影裡,那麼溫暖。她想,這個樣子的確很像。但想到他之前的笑,之前的話,之前的捉弄,卻是一點都不像。
一點都不像。
但她並不失望,似乎有些慶幸。
原隰再到床邊時,朝生已經睡著了。他凝視了她良久才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