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娘子!
秦道回來前三天,若舒收到了他的信,信是和每日送來的賬目和信函一起送來的,放在木盒的最上麵,信封上寫著吾妻若舒親啟,夫秦道川親筆。
若舒打開,裡麵跟上次出使西夏前一樣洋洋灑灑地寫了幾大張,將他此行去西夏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寫了一遍。
“他受傷了?”若舒看到他在上麵寫道,為救圖瓦爾,他被砍了一刀,就在前胸,幾乎命喪西夏,因在夢中自己總不理他,他心有不甘,才起死回生。
若舒苦笑了一下,這人也真是,自己受了傷還要將責任推到彆人的身上。
秦道川後麵又寫,他受傷如此嚴重的事連官報裡都沒提,他準備親自向皇上稟報,要她千萬替他瞞住。
給祖母的信中壓根沒提,也要她千萬替他瞞住,若舒心想,自從嫻雅頂撞自己之後,現在自己無事根本不去萱微堂。
最後提到了秦東四人的婚事,說是因為西夏使團的原因,自己恐怕沒有精力去操辦,秦東他們也會很忙,隻能辛苦若舒操辦,她如何辦他都放心。
若舒看最後的落款是一個月之前,想想應該是與老夫人的信一起寫的,但她的不是與官報一起遞送,想來是到了有青州店鋪的地方才交托的,故而晚了這許多,想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若舒暗歎口氣,將信放在一旁,依舊忙著自己的事。
姑娘們的新房,嫁妝、新嫁裙和出門禮她都已經安排妥當,其餘的也差不多了,到時隻要在親衛營中熱鬨一天,便大功告成。
這時,秦管事從親衛營中返回了,前來回報,若舒聽他說著“少夫人,帳篷已經搭好了,行禮的地方放在中軍賬中,需要的家夥什也已經送過去,我親自點了數,一樣沒少。其餘的吃食,昨天老奴又跑了一遍,都活蹦亂跳地等著我們宰殺呢?”人逢喜事精神爽,秦管事有些興奮。
若舒說道“那就好,隻等他們回來,把流程走完,就辦婚禮。”
秦管事又說道“那前院的酒席是不是也要放在親衛營裡?”
若舒想府中是不能離人的,這些人至少有一部分是不能去的,便說道“這些就交由你來辦理,看有哪些是與親衛營素有來往的,就去那邊,若沒有的,就在這邊吃也是一樣,反正是熱鬨一番,等他們回門那天,府裡辦回門灑時還可以再熱鬨一次。”
秦管事聽了,說道“府中已有好幾年沒有如此的熱鬨了,大夥不知有多高興,少夫人如此體恤我等,我等真是不知要如何感謝才好。”
若舒說道“原本也不該如此,隻是事與願違,也隻得如此了。”
秦管事假裝沒有聽懂,告退而出。
秦道川回京當天,老夫人讓東西兩府除守院子的人外,傾巢而出,都去城外十裡長亭相迎。
若舒也不知秦道川的傷到底是有多重,看著老夫人興奮異常的樣子,仍是無法感同身受。
嫻雅和忠湛一左一右地站在老夫人身邊,賀詩卿一臉冷色地站在右邊,身後是由奶娘抱著的西府二小姐嫻嫿,老夫人左邊是東府的世子和文氏。
若舒遠遠地站在老夫人身後,忠瀾和龍鳳胎則由奶娘抱著在若舒的身邊。
前幾年秦道川出征時,西府仍是三個女眷,如今不過五六年的時光,竟多了這麼多的小娃,自是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
若舒本想給三個人披上鬥篷,奈何今日天氣實在太熱,她自己都隻能帶個一細竹鬥笠用蠶絲麵紗圍了。三個人卻連這個都不肯用,最後隻能由夏蓮她們打了傘遮擋一下。
嫻雅也被日頭曬得有些悶,回頭一看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又是打傘,又是搖扇的,時不時還有人端茶送水,不由得看了一眼麵紗後麵的母親一眼,自己也是她的女兒,她竟似忘記了一般。
世子和文氏看著眼前的幾個小娃,覺得無比的刺眼,感覺旁人看向他們的眼光中充滿了嘲笑和鄙夷。
賀詩卿則仿如孤身一人站在這裡,等著自己的丈夫歸來,日光越來越強烈,也沒令她移動半步。
老夫人擦著臉上的汗,眼睛盯著來路的方向和不時前來報信的小卒身上。
若舒他們來時,還有十裡地,現在終於隻剩下二裡地了。
人群開始躁動起來,若舒從人縫裡望去,前方的官道上,有旗幟飄移,慢慢地有人馬出現,再然後是駝隊,再然後是車隊,還有不少騎在馬上的。
蘭萱和夏蓮她們紅著臉望著車隊,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曬的。
忠瀾興奮地說道“父親回來了!父親回來了”第三句被忠淇回頭的一眼給吞了回去。
若舒隔著麵紗望著忠湛,轉回頭,摸了摸忠瀾的手,問他熱不熱?渴不渴?奶娘說剛喝過了。
若舒點點頭,望著前方的車隊,感覺草地上的熱氣越來越往上湧,已經快到臉上,再在這裡站著,自己恐怕都要中暑了。
蘭芷悄悄遞了一塊薄荷糖給她,若舒含了才覺得好受許多。
鑼鼓響了起來,高台上的樂隊已經開始演奏,右相和左相分彆帶著一隊人馬前去迎接使團,秦道川下得馬來,給大家做得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