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青州,秦道川便覺得心緒不寧,心似跳得極快,咳得也勤了些,秦西隻得不時端來熱茶。
車行至青廬前,盧三爺早已在門前等候,見秦道川居然在秦西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略微愣了一下,才迎上前來,說道:“將軍,不曾遠迎,還望將軍見諒。”
秦道川搖搖頭,緩了一下,說道:“無妨,三爺是長輩,哪有這樣的道理?”
盧三爺說道:“舟車勞頓,先入青廬歇息吧。”
秦道川心力實在不足,不再逞強,隨著他步入青廬,盧三爺依舊將他帶到了若舒以前的院落,秦道川站在院中,沉默良久,才說道:“以往總是秋冬之季前來,看來,這青廬最好的季節是夏季。”
盧三爺應和道:“正是。”
秦道川不再言語,入了若舒以前的廂房,環顧四周,物是人非,微微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坐在自己每次來常坐的椅中,心中總有一絲奢望,一切都是自己病中的惡夢,待自己清醒,若舒仍在。
盧三爺見他呆呆地坐在那裡,病體怏怏的模樣,心中不忍,安慰道:“將軍不如先去躺躺,養養神?”
秦道川卻被他的言語拉回了現實,說道:“三爺,我此次前來,有兩件事,其一是受人所托,要將一件東西埋在舒兒母親的墳前。其二便是,看看舒兒的衣冠塚,上柱香。”
盧三爺猶豫了一會,說道:“東家早有交待,蘭園不留她的位置,免得日後兒女們舟車勞頓,去了津城還要來此處。還說她不似那些長輩,旁處無人祭祀,她不喜折騰,到時候還要兩處奔波。”
秦道川愣在那裡,半天沒有回神,最後說道:“也是,她是要與我合葬的,自有後世子孫祭祀。”
盧三爺見如此輕易地忽悠過去,暗暗鬆了口氣。
秦道川又說道:“難得三爺如此重情,舒兒人已不在,仍將此處打理得一般無二。”
盧三爺道:“老夫無兒無女,東家見我老無所依,故而將此處贈我,我自當將青廬維護得如往日一般,才對得起東家的厚愛。”
秦道川問道:“舒兒以往的舊物可還在?”
盧三爺回道:“回將軍,青廬中所有的物體都如往常一般無二。”
秦道川接著問道:“她的馬車呢?”
平常的一句話,盧三爺卻良久才回道:“聽聞東家將馬車贈給了拉車的參玖,他一直未回青州,故而老夫不知。”
“不在麼?”秦道川喃喃自語道。
盧三爺卻寒毛直豎,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將軍若是覺得夫人的馬車舒服,老夫倒是可以重做一個,當初那個馬車便是老夫經手的。”
秦道川卻搖搖頭,說道:“睹物思人罷了,若沒有,也無妨。”
盧三爺眼中終於沒忍住,泛了些淚光,卻沒開口,隻唉了一聲,似想吐出心中的悶氣。
秦道川卻似有些打不起精神,不再推辭,說道:“看來我真要去躺躺了。”
盧三爺拱了拱手,卻沒言語,轉身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