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始終沒有勞動她那雙手,秦道川也隻是說說而已,哪裡真望著她做個賢妻良母。忠湛卻因此終於留意了慧容,一旦留意,便發現她每日都為他和兩個兒女漿洗衣物,有時也會幫著下廚,閒時做針線,幾乎一刻不停,全無母親的半點嬌氣。
櫻娘走了之後,自己就再沒回過她那裡,她卻一如往常,半點不顯,照常料理著府中的一切。這陣子白日都待在父親的書房,母親的作派與慧容一比,慧容就顯得格外通情達理,曾祖母當初的話閃過腦海:娶妻取賢,慧容雖未絕色,卻穩重大方,日後你就曉得她的好處了。
如今看來,確是如此。
當晚,從父親的書房中出來,幾經輾轉,終於在往日分道的地方,對慧容說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慧容訝異地轉過身,頓了好一會,才說道:“非常時刻當非常待之,世子也莫要覺得婆婆嬌氣,妾是因為自小在家中做慣了,故而順手為之。”
忠湛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更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地維護母親,心中有些不喜,開口說道:“母親不是常人,隻得辛苦你多為了。”
慧容卻看了看手中熟睡的婉珍,說道:“我倒希望婉珍能一直被我嬌養著,十指不沾陽春水,日後也尋個體貼的丈夫,被人嗬護備至,逍遙一生。天色不早,世子早些回去歇息吧。”說完,抱著婉珍轉身回了廂房。
忠湛坐在軟椅上,雖然秦剛早已避開,但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最後想到,沒承想自己是個如此不討女人喜歡的,櫻娘如此,慧容也如此,越想越煩心,便喊道:“秦剛,推我回去。”
第二日,便不再想去書房,聽母親旁若無人地與父親談笑,父親還不管她說什麼,都樂於奉承。
秦道川見突然不見人的忠湛,除了歎息也彆無他法,他有意想要長子與若舒多多相處,好尋個機會讓他倆破冰,雖說不可能如何的融洽,但起碼要能和睦相處,現在事情毫無進展,時機也不便挑明,隻得徐徐圖之了。
沉寂了一段時間的太子,終於再一次攻城,秦道川猜測他可能是最後一擊,如不成功,怕是要撤了。
若舒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麵的動靜擾得半夢半醒,一摸身邊竟是空的,徑直下了床,推開臥房的門,就看見秦道川坐在那裡發呆,若舒邊走邊說道:“三更半夜的,你坐在這裡做什麼?”可能覺得身上有些涼,走到跟前,順勢坐到了他懷裡。
秦道川幾乎在同時,抱著她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也不知在跟誰解釋。
將她放回床上,若舒卻毫不自知地攔著他,秦道川不好做聲,任她摟著,直至她再次熟睡,才輕輕起身,出了臥房,看到慧容懷裡的婉珍,輕聲對她說道:“將婉珍抱到裡間去睡吧,夜裡涼,你也鬆快些。”
慧容也沒推辭,進了裡間,輕輕將婉珍放在若舒的身邊,後者摟著被子,睡得正熟。
慧容靜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希望夜儘快過去,更希望這場亂局儘快過去。
外間的秦道川重新坐回了原地,聽著外麵依稀的喊殺聲,默不作聲。已是中年的他,早已沒有早年的棱角,護全家周全,成了他的首選,至於這場沒有是非的爭鬥,除了感到厭倦,彆無他想。
忠湛卻有些失意,若不是腿上的傷,自己此時應該在北地,遠離這場紛爭,也遠離在這裡經受的心傷。
忠漓和盛琰倒是最平淡的,兩個人躲在練功房裡,無聲地切磋的,沒有力量的支撐,隻比招術,盛琰突發的奇招,忠漓忍不住豎了豎拇指。盛琰低聲問道:“七叔,若是城破,會有人攻入府中嗎?”
忠漓想了想,說道:“若是無人乘亂打劫,便不會。”
盛琰卻接道:“七叔不要糊弄我,我雖然小,卻也知道,寧王不會毫無緣故地派兵守在門口,太子入了城,說不定也會有同樣的原因要尋祖父。”
忠漓輕笑著說道:“盛琰真是聰慧,那你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