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睡上一覺,就是新年。待困局一解,自己便去辭官,離這些紛爭越遠越好,杜若遠如是想著。
國公府內卻酒意正酣,秦道川不願掃興,依舊陪坐在那裡,讓秦南和秦北帶著府裡的侍衛們樂久一點。
秦南傷在左臂,雖未斷,卻有些脫力,臉上也留了一條疤,笑起來再無往日的和藹。
秦北傷在腿上,走起來一跛一跛的,卻並不在意,也不拄拐。
兩個人離府幾年,如今回來,似十分高興,都有些醉意,卻仍舊興奮地劃著拳,與人爭執著輸贏。
秦道川看著他倆,突然抓住若舒的手,輕聲說道:“他們的傷都是為我擋的,若這些傷都在我身上,你可會心疼?”
若舒掃了一眼旁邊,似無人聽到,“若我雞皮鶴發了,你可會嫌棄?”沒有回答卻反問道。
秦道川加重了手裡的力道,“我比你年長五歲,輪不到我嫌棄,你若不回答,我便一直問。”
若舒湊過去,秦道川卻避開了些,若舒又湊過去一些,秦道川輕推了一把,“注意些。”
若舒輕笑著,“躲什麼,燈光這麼暗,我想比對比對,想象一下那些傷在你身上的樣子。”秦道川說道:“如今看清楚了,說吧。”
若舒想了想,說道:“你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自己是否有勇氣出現在人前吧。”
秦道川說道:“彆推搪,快說。”
“你一向自視甚高,如孔雀一般,會淡然處之,我才不信呢?”若舒說道。
秦道川加重了手裡的力道,沒再接話。
若舒喘了口氣,“雖說不如以前養眼,但也勉強能接受吧,畢竟老夫老妻了,總有幾分情誼不是?”秦道川聽了,放開她的手,“恐怕會有多遠躲多遠吧。”
若舒說道:“我說我不會,你又不信。”
兩個人輕言細語,若舒時不時湊向秦道川,後者雖坐立如鐘,眼神卻片刻未離,在旁人眼裡,顯然十分親昵。忠漓早已離席去了秦南他們那桌看熱鬨,盛琰也在,婉珍早已被人帶去歇息,留下的忠湛和慧容雖也望著秦南那桌,近在眼前的父母,終歸不能視而不見。
忠湛因為腿傷沒有飲酒,慧容卻多喝了幾杯,比往日放鬆了些,無意間看到公公婆婆,竟下意識地掃了忠湛一眼,忠湛一回望,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這邊的若舒也因為飲了那杯桂花釀,眼中帶霧,火光映射下,閃得發亮,秦道川的落寞她卻感覺到了,湊過去在他耳邊說道:“彆傷心了,我不會因你色衰而愛弛的。”
秦道川雖麵上不顯,若舒卻能看到他緊咬地牙關。
輕笑著轉過身,望著不遠處的火堆,笑意竟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