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客氣道:“三兄總是如此,我們卻除了些皮貨,再沒什麼好東西可送。”
忠淇說道:“禮在人心,心意到了便可,三兄不會計較的。”
藍月將盛珪交到忠淇手上,自己挽著袖子說道:“六弟可吃了飯,稍待一會,我今日得了些上好的野味,正好與你們下酒。”
忠淇剛想開口,忠源攔住道:“多謝四嫂,正好餓了呢。”
外麵的秦平和秦安(盧乾)是親兄弟,這些年各自跟著不同的少公子,自從離了京,就難以再見,尤其是秦安此次圍京之時幾乎死裡逃生,後來又跟去了昆城,音訊全無,家中父母自然牽掛,秦平卻因規矩,不敢多去打聽,如今聽說他會長留北地,高興不已。秦安聽到哥哥秦平也娶妻生子,自然也高興,問過忠源之後,便隨秦平去了相鄰的院子去見自己的親人。
藍月也想得周到,屋裡屋外擺了兩桌,讓大家齊聚一堂,儘情熱鬨了番。
在藍月不得空,忠淇一直抱著兒子,忠源好奇地問道:“為何不尋人來幫忙,如今四嫂不辛苦嗎?”
忠淇喂了兒子一口湯,“我也這樣說,但她不願意,說反正閒著無事,不如自己帶著,日子也過得快些。”忠源見他一副慈父的模樣,很難與以往印象中的四兄聯係在一起。
有子萬事足,這就是忠淇此次給忠源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待夜深人靜之後,忠源緩緩將此次來北地的緣由說與了忠淇,忠淇聽後,沉默了一會,說道:“父親如今身體不好;長兄也受了傷,行動多有不便;我又彆無所長,隻得守在這裡,添一份力;你如今來了,正好可以助父親料理軍屯。”
“四兄守在北地,便是父親最大的助力。不像我們,這些年猶如在夢中,想來實在不孝,若非父親明說,我都不知曉軍屯的艱難。”忠源感歎道。
兄弟倆借著酒勁,坐在北地的高坡上,望著一輪寒月,吐露著心聲,自然會說到母親若舒詐死之事,忠淇問道:“母親之事到底為何,我也不敢去問。”
忠源搖頭說道:“我也不知,父親含糊其詞,三兄又不肯說。”
“不過,好在母親如今歸了府,父親病也見好,局勢也平靜了下來。”忠淇說道。
“父親都對母親無能為力,我們又能如何。”忠源說道。
忠淇感歎道:“等你成了親就明白,講道理這三個字,在女人這裡永遠都都是她說了算,她想與你講道理時,你才能與她講道理;你想講道理,她不講道理的時候,你永遠都無法與她講道理。”
一大堆圈圈繞繞,忠源隻聽到講道理三個字不停出現,最後仍是一頭霧水,卻接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古人誠不欺也。”
忠淇讚同道:“六弟所說甚是。”
“夫君,夜深了,如今露水重,可不能久待。”是藍月的聲音。
忠淇下意識地起了身,看得忠源一愣。
“也是,夜深了,你也趕了一天的路,早些去歇息。”忠淇說道,忠源笑著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前走去。
第二日,忠源辭了忠淇,帶著四個隨從,直奔軍屯,如今軍屯的管事早得了信,見過禮之後,便領著他去看了軍屯的養馬場,又陪他在軍屯轉了一圈。
晚間忠源躺在床上,日間看到的一切猶如走馬燈般,一一從腦海中閃過,成片的牛羊群,四處奔跑的駿馬,數之不儘;軍屯裡的井然不序的手工作坊,怪不得父親信中說,要他不負所學,好好經營,看來他是得靜下心來,適應這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