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尊卑有彆,東家雖未發話,但他心裡明白,一切絕無可能。
所以他隻有一直閉著眼睛,裝不知情。
今日大家都散去了,想必山上的事已了結,可惜他出師不利,寸功未立。
察覺著旁邊沒有人,才開口輕聲說道:“待會你來喂我。”
有人輕聲回道:“是,柳一明白。”
不多時,嫻珂親自端了粥過來,進了屋,輕聲說道:“今日是豬肝粥,要趁熱吃。”
柳一連忙起身接了過去,“多謝八小姐,小的已經全好了,這種事不該由您來做。”
嫻珂鬆了手,看了看似乎仍沒醒的柳宿,輕聲問道:“該醒了才是,莫不是又不好了?”
柳一不由得腹誹道:八小姐也太不講究了,這種話能亂說麼?
口中卻接道:“應該快醒了,八小姐去忙吧,我會照顧好我們柳老大的。”
嫻珂聽了,終於沒再逗留,重新掃了一眼柳宿,見他仍無反應,便轉身離去。
柳一等她的腳步聲遠了些,麻溜地關上了門,走到床前,端起熱粥,聞了聞,“好香,老大快起來用吧,待會涼了恐怕會腥。”
柳宿慢慢睜開眼睛,“現在外麵什麼情況?”
柳一喂了一口,“聽說朝廷的先頭部隊已經來了,正在搭營帳;六公子已經帶著山上的人往北郡趕;角宿老大也帶著人回去了;東家也已經走了。山上的人真是太子的殘兵,領頭的與六公子相識,裡麵還有太子的侍妾和子嗣;山寨也已經燒了。”說完,又喂了一口。
柳宿剛吃完,又被塞了一口,直到吃完,都沒有機會開口。
終於等柳一放下碗,才開口問道:“東家答應六公子如此做了嗎?”
柳一又喂了口清茶,讓他清清口,“角宿老大和將軍的兩位副將話還沒說兩句,六公子就跳了出來,直接叫出了那人的名字,那人也立刻叫出了六公子的名字,山寨的門突然就打開了,兩個人相擁了好久,然後六公子隻說了朝廷已經來人,跟我走吧。那人便答應了,轉身就招呼搬家。等大家反應過來,六公子的人手已經與山寨的人混合為一,打包的打包,清點的清點。角宿老大和將軍的兩位副將隻得帶人進去幫忙。”
柳宿聽完,沉默了會,“東家一心想要掀過這一頁,想再沒有人提,如今恐怕是難以如願了。”
柳一輕聲回道:“我們收尾那麼好,國公府又將整個陳府燒了個精光,還能有什麼紕漏。”
柳宿搖了搖頭,精力實在不濟,幾處傷口也疼得厲害。柳一哪裡明白,這些人一到北郡,隻要幾番閒聊,六公子就會知道一切不是太子所為,到時候難免會懷疑到東家頭上。以他今日的動靜,心裡到底會如何想,真是難料。再者人多嘴雜,一旦傳了出去,懷疑的人多了,事情就複雜了。
可是事已至此,莫說他腦中一團亂麻,就怕東家如今都是心神不寧。
幾十裡遠的車上,若舒卻並非像柳宿想的那樣忐忑,她已經打定主意,到了北郡,便直接找到忠源,和盤托出,相信以他的智慧,往後再不會提,不但如此,恐怕還會攔著旁人提及。
若舒不擔心他心底會有想法,自己是他的母親,再有想法又能如何。
隻是怕是又要將往事重提,若舒歎了口氣,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現在可不就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