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眼神一閃,有了私心,“既如此,就由我親自向皇上稟告,這裡就辛苦杜監軍主持大局了。”
杜鬱文先是一臉茫然,而後似頓悟了般,拱手說道:“天明之時,定要歸來。”
待副將走後,杜鬱文看著手裡的名冊,上麵記載著傷亡名單。對身邊人說道:“沒想到這火如此厲害,未出一兵一卒,就令我們損失慘重,明日之戰——”
剩下的話他未說出口,因為他心裡也沒了底。
“這火,像極了‘寧王’失蹤那次。”身邊有人說道。
杜鬱文扭頭問道:“當真?”
“屬下也是聽家中長輩提起,當時他便在場,親眼所見,如煉獄一般。也是一人多高的火牆,刺鼻的味道,濃重的黑煙,聞之即令人頭昏腦脹,不敢輕易靠近。後麵趕來滅火的人尋了水來,誰知那火見水反倒燃燒得愈發厲害,火沒滅成,反倒將自己燒傷了。最後全靠火焰自己燒儘,些微的餘火才勉強用樹枝撲滅。”那人說道。
杜鬱文沉默了,心裡已經認定,寧王當是借此死遁了,不然為何有此如出一轍的招術?
立功心切的他再也坐不住,起身不停地踱著步,開弓沒有回頭箭,指揮使已經除去,皇上必定會讓他新任東郡廂軍指揮使,自己該如何才能在南郡那幫人來之前,一戰立威,令他們不敢輕視呢?
“後來就沒人研究過,如何破這火牆?”杜鬱文問道。
那人搖搖頭,“當時皇上因此回宮,大家都自顧不睱,又事關寧王,皇上不提,哪個敢去觸黴頭?”
杜鬱文深思良久,突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從戰場上撤下來後,根本顧不得去換身衣衫。先是在袖子上聞了聞,又撩起衣角聞了聞,最後對身邊的人說道:“大家檢查檢查,身上是否有沾了油漬,若有,全拿來。”
可惜尋了許久,都未尋到半滴未燃燒的油漬。杜鬱文有些喪氣,是自己想岔了,這種東西沾火便燃,當時到處是火,哪裡能留存在衣衫上。
不過因此,他倒是有了新的想法,“趁天沒亮,我們趕回去,看能不能尋到些未燃燒的油?”
身邊的人說道:“這倒是個辦法,以火勢來看,油應該是埋於地下的,上麵用黃沙掩蓋,我們趁著無人,尋些回來。”
幾個人摸過去時,戰場已備收拾乾淨,杜鬱文反而鬆了口氣,指揮使和親衛身上都有致命的刀傷,可對方並未出城交戰,若是仍舊被丟在這裡,明日收屍時,恐怕又要費些心神。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油和屍體燃燒過的氣味,令人做嘔。杜鬱文忍耐著,一步一步匍匐前進,希望黎明前最暗的時刻能蒙蔽住城樓上兵士的雙眼。
突然箭矢的聲音呼嘯而來,杜鬱文連著幾個翻滾,才堪堪躲過。身邊的人就沒他這麼好運氣了,有幾人皆中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