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地的秦道川,直接去了忠湛所在的莫城,父子倆月下對飲,忠湛早早就蓄了須,整個人顯得比秦道川還要老成。“忠源所說之事,你如何看?”秦道川問道。
忠湛回道:“於公於私都是件好事。”
秦道川望著那輪皎潔的明月,清冷得不染一絲塵埃,“你看懂了他。”
“任誰都會不願以他人之名立世。”忠湛接道,“秦家祖上男兒皆死在與韃子的交戰中,在秦家之前,更有無數將士死在與韃子的交戰中。若能削弱他們的實力,或者將他們再往北方趕一趕,讓他們現在占有地盤轉為東方大陸的軍屯,養育著我們的駿馬和牛羊,那將一幅怎樣的美好景像。”說完,自顧自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而後也望著明月發起呆來。
秦道川默默為他斟滿了酒,“他也不是個熱衷功利之人。事情走到這步,全是情勢所逼。”
“父親不用解釋,雖然孩兒事後才知曉一切,但孩兒心中除了歡喜,並無芥蒂。”忠湛說道。
秦道川有些失語,今日特意與他對飲,就是怕在這件事情上忠湛會有想法。可如今他自己先行挑明了,若是再提,就顯得自己太過刻意了。
“連你母親都未料到會有今日之成果。一切都怪對方太不經事,我們還未出儘全力,就全盤拿下了。”秦道川沒話找話道。
“父行子效,根基就不穩,哪能長得出叁天大樹,庇佑天下。”忠湛評價道。
秦道川接道:“過去的事不提了,隻論如今。你可有想過去幫盛琰?”
忠湛停頓了一會,為免尷尬,丟了幾粒鹽豆放在嘴裡慢慢嚼著。“他自己的將來應該他自己去搏。我既然是秦家的子孫,國公府的世子,就應該長守北地,開疆拓土。”
秦道川見他心意如此堅定,有些不忍強行讓他回京。“慧容為婉珍的事,茶不思飯不想,苦悶非常。若不是我來,她原本打算等婉珍出宮,就帶著她來北地尋你。”
忠湛接道:“她的心思我一向清楚,既然我勸不住她,就由她自己受著吧。左右盛琰還未成親,婉珍也能再等上幾年。”
秦道川知道忠湛是在意當初慧容執意要送婉珍入宮之事。“你母親與長姐都在物色人家呢。盛琰當是快了,婉珍也不怕,國公府的女兒,多少人想娶還尋不到門路呢!”
忠湛歎了口氣,“這也是她的劫難,早些遇上比晚些遇上要好。”他蕭條的語氣讓秦道川有些無所適從。但人的性子一旦成了形,哪有那麼容易改變的。這斷腿之事若是攤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坦然麵對,依舊這樣雲淡風清。
“腿傷可好些了?”秦道川關切地問道。
忠湛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左腿,輕輕地拍了拍,“可以走路、可以騎馬,馬上的對戰也並不受影響。”
“變天的時候,可還酸脹?”秦道川繼續問著。
忠湛輕笑了一聲,“父親的傷,變天的時候可有感覺?”
秦道川有些無奈,“小心養著,倒也還好。”
“孩兒的腿怎麼養都是一樣。”忠湛接著說道,“隻要不它當一回事,也就沒事。”
“你已在北地幾年了,也該回去看看妻兒。等真的開戰,再回來也不遲。”秦道川繼續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