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爺發話吧……”
楊猛抬手往下一壓,沉聲道
“彆急,這陣子教頭待在縣上,這是個凶人,咱們鬥不過。”
此話一出,鼓噪的聲音霎時戛然而止。
惡相畢露的眾多水賊喉嚨滾動,眼中不約而同浮現懼色,都像收起爪牙的野狗。
“寧海禪……確實惹不起,咳咳,楊猛兄弟,你今天召我們過來,說是有一筆大買賣。”
水賊紛紛讓開一條道,露出個臉色發青的中年男子,短打燈籠褲的打扮,皮膚黝黑,活似漁民。
“大當家!”
楊猛抱拳作揖
“確實是一筆大買賣,做成了,足夠兄弟吃肉喝酒快活一陣,字字屬實,絕沒有誑騙的意思。”
中年男子似有大病,淋著瓢潑大雨更顯得臉色不好看
“楊猛兄弟你做事,咱們曆來放心,反天刀最痛快的那幾年,全靠你通風報信,送些貨船上門,我自是信你。
若非風水輪流轉走了背字,撞到寧海禪這個煞星,也不至於淪落如今,弄些油鹽都要靠打秋風的地步。”
楊猛並不作聲,他也曾是黑水河的賤戶出身,爹娘都靠打漁為生。
憑著身子骨足夠壯實,賣身進到魚欄,混進衛隊選拔,這才學成拳腳功夫。
每個月領十兩二錢,根本不夠花銷,啥時候才能熬到頭?
楊猛窮怕了,不想再過苦日子。
所以秘密做了水賊的眼線,跟反天刀合夥發大財。
靠著分賬得來的銀錢,巴結魚欄的師傅,一步步越爬越高,被提拔為頭領。
中年男人咳嗽兩聲,扯回正題
“咱們細說下這買賣吧,再沒點進項,大幫人都要餓死在蘆葦蕩裡了。”
楊猛抬頭,望向反天刀的大當家
“綁個人!做老本行!抓個魚苗!”
做賊做匪的,都有許多黑話。
綠林道的響馬綁票,管人質叫做“插秧子”。
江河湖海混飯吃的水賊海盜,則喚作“抓魚苗”、“放香餌”。
“誰?”
中年男人眉毛往上挑。
“冤有頭,債有主!他讓我沒了兒子,我也叫他絕後!”
楊猛眼皮掀起,輕輕吐出一個人名。
轟!
又是一聲悶雷滾過!
“好好好!確實是一票大買賣!咱們商量下,怎麼乾?”
中年男子聽清楚了,舔了舔嘴巴,好似餓極了的頭狼。
“黑河縣每年都要在入冬之前,祭祀龍王廟,祈禱來年開春風調雨順。
寧海禪不喜熱鬨,必定不在縣上,像魚欄、柴市、火窯幾個東家,卻都會出麵主持大局。
我選那天出殯,咱們把刀兵藏在棺材裡頭,諸位兄弟從後院的那口枯井上來,披麻戴孝扮成送喪的人手。
咱們動手快,到了地方見人就砍,再往其他方向的鋪子放火,抓住肉票綁上船,往**灣的蘆葦蕩一躲,神仙也難尋!”
楊猛條理清晰,像是盤算過好久,豆大雨點潑灑在臉上,他抹了一把甩掉水珠
“老東西就這麼個兒子!開價萬兩,割他的肉,放他的血!”
中年男子哈出一口熱氣,豎起大拇指
“好計!我已突破三練,加上幾個好手幫忙,不怕與雷雄水上搏殺!
更何況他這頭懶驢,魚欄未必使喚得動!
楊猛兄弟,你對咱們反天刀有大恩,事成之後,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
寧海禪惹不起,他的徒弟那個姓白的小子……”
這位反天刀大當家沉吟了一下,冷靜地搖搖頭
“嗯,算了,也惹不得,殺他就是捅馬蜂窩。
梁老實!他是你的大仇人,我順道幫你做掉,如何?”
楊猛那身麻衣淋得濕透,他轉頭看向棺材
“冤有頭,債有主!有人讓我沒了兒子,我也要讓他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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