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誓!
五日後,六月二十,蟬鳴惱人。
州府大堂升堂審問柳翠殺害溫言一案。
宋歸塵得了消息,和杜青衫下山來,站在大堂外的人群中,湊了個熱鬨。
隻見一身素色囚衣的翠娘,麵無血色地被押了上大堂,堂上早已等候的小紅見了,立時上前抱住翠娘,大哭起來。
周薔站在人群之中,看到比前幾日更加虛弱的翠娘,心狠狠一抽。
王欽若威風八麵地高坐公堂,驚堂木一拍,驚得小紅忘了啼哭,愣愣地看著堂上。
王若欽中氣十足地發問“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翠娘穩了穩身形“罪民柳翠。”
“柳翠!本官問你,你因何自稱罪民?”
“罪民殺害六藝坊樂師溫姑娘,自知罪不可赦,故自稱罪民。”
王欽若眉頭一皺,他當知州好多年,還第一次見到這麼積極主動地認罪的殺人罪犯,一時還有幾分不適應。
“本官再問你,你與死者溫言何怨何仇?因何殺害於她?”
“罪民與溫姑娘無冤無仇。”
“哦?無冤無仇?”王欽若微眯起眼,“既然無冤無仇,你因何痛下殺手,將她殺害,並扔進西湖?”
“回大人的話,隻因罪民無意間聽到溫姑娘彈奏的一曲《烏夜啼》,琴音動人,如泣如訴,便生出了據為己有之心,誤入迷途,將溫姑娘殺害,一失足成千古恨。”
大堂外的百姓一陣哄鬨,顯然是想不到,堂堂平康館的頭牌行首,竟會做出這樣殺人盜名的事。
周薔也怔在原地,想起翠娘那日在翠樓彈奏的《烏夜啼》,琴音如泣如訴,好聽是好聽,可犯得著為了一支曲子殺害一個人麼?
他機械地搖著頭,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公堂上的王欽若顯然也是覺得這個殺人理由甚是荒唐,冷哼一聲,再一拍驚堂木。
“因一支曲子殺人,本官聞所未聞!公堂之上,你可不要信口雌黃!”
“大人不曾聽聞,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罷了。眾人覺得罪民因一支曲子殺人可笑,然而那一支曲子,在翠娘心裡,卻值得為它去做任何事,哪怕是犯法殺人。”
翠娘虛弱地閉上眼,腦海裡回想起初見周薔時的那天,想起那日他開懷的笑。
從那日起,他便是她心上最美好的曲子。
“姐姐。”
小紅悲哭不已,不斷搖頭。
“奴婢不相信,我不相信,那《烏夜啼》分明是你譜的曲子,怎麼成了溫姑娘的?姐姐你平時待人極善,又怎會因為一隻曲子,做這等荒唐的事?”
“傻妹妹。”翠娘輕拭去小紅臉上的淚水,“《烏夜啼》是溫姑娘譜的曲子不假,我聽來之後,騙你說是我譜的。”
“不,奴婢不相信!姐姐和溫姑娘手帕相交,奴婢絕不消息姐姐會殺溫姑娘。”
小紅說著大聲哭起來,王欽若皺眉“公堂之上,切莫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