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誓!
翌日天明,二人啟程。
王曾告彆杜青衫,從另一條道,徑直去了應天府,杜青衫則駕馬往開封行來。
明日就是會試考試之日,開封城上上下下籠罩著一股緊張而嚴肅的氛圍。
杜青衫駕馬進了城,不敢當街跑馬,便下馬來,牽著馬兒慢悠悠地走。
經過白天一整天的趕路,杜青衫又累又餓,便掏了幾枚銅板,朝街邊的包子鋪買了兩屜小籠包,邊走邊吃。
“好個杜兄,有人在家擔心你不能及時趕回擔心得緊,你倒好,在這裡優哉遊哉,閒適得很。”
顧易遠遠地看到杜青衫牽著馬朝這邊走,便笑著上前來。
杜青衫將手裡剩下的半屜包子端到顧易麵前“龍津橋外洛家包子鋪的小籠包,嘗嘗?”
顧易捏了一個,斯文地舀了一口。
“唔,不錯。”
“阿杞最喜歡他家的小籠包了。”杜青衫笑道,“我嘗著,也還行。小塵倒是從來沒有蒸過小籠包,不知道味道怎樣……”
“快彆炫耀了。”顧易打斷他,“正好今日大家都在樊樓,你的小塵就在前麵呢。”
杜青衫抬眼一看,前麵可不就是樊樓。
恍然大悟,打趣一笑“看來大夥兒都是沾了顧兄的光啊!今日又是什麼原因?”
樊樓無頭案後,樊樓東家祝令儀隔三差五地總有事勞煩顧易,要不就是今天樊樓出了新菜式,請顧易品嘗;不然就是又有一才子佳人在樊樓題了一首好詩,故請顧易評鑒;再不然,就是今兒天朗氣清,適合飲酒,要請顧易一飲……
托顧易的福,宋歸塵她們沒少受樊樓的邀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樊樓實際意義上的東家祝大小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故而杜青衫下意識覺得,定然又是祝令儀欲請顧易,而顧易將大夥兒都一起帶來了。
顧易麵皮薄,見到好友打趣,耳垂微紅。
“今日不是你想的那樣。”顧易解釋道,“我二哥和阿螢從杭州來了京師,今日是為他二人接風洗塵。”
“啊,紫螢姑娘來了?”
“那丫頭瘋得沒邊了,這麼大的事書信裡也不提一提,我愣是一點也不知道,昨日突然見到他們,倒嚇了我一跳。”
二人往樊樓走,自有酒保將杜青衫的馬兒牽下去照料。
樊樓內今日特彆安靜,安靜得過於小心翼翼。
為了給考生們營造良好的學習和休息氛圍,祝令儀特意吩咐樓中雜役不得大聲喧嘩,一樓連說書歌舞等日常活動都取消了,偌大的一樓散廳,除了安安靜靜吃酒的食客,還有幾個長衫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論著什麼。
“紫螢姑娘是風風火火的性子。”杜青衫笑道,“小塵大概也不知道這事。”
“這杜兄你就錯了,小塵反倒知道阿螢要來京師的事,隻不過阿螢那丫頭特意交待,她才沒說起,兩人昨日甚至歡歡喜喜地討論了一晚上的書,說是要在京師開刻坊。”
“啊這”
“杜大哥!”
杜青衫正要說小塵居然一點口風也沒有和自己透,忽然一個紫衣少女笑盈盈地出現在二樓樓梯口,聲音清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快來快來,菜正好上齊!”
“紫螢姑娘。”杜青衫頷首笑道,“早知道我就不吃那一屜包子了,留著肚子,來吃大餐豈不美哉。”
宋歸塵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也從閣子裡探出頭來,笑道“那可真是不巧了,今日阿螢做東,點了一桌子好吃的。”
杜青衫看向宋歸塵,與她柔柔的眸子對上,連日的奔波疲憊一掃而空。
“無礙,我就在一旁,看著你們吃。”
聞言,知道他的小花樣,宋歸塵含笑掃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阿崔歡歡喜喜地跑到杜青衫麵前,“杜哥哥,宋大哥還以為你擔心會試考不好,所以臨陣脫逃了呢。”
杜青衫……宋大哥在孩子們麵前,真是不遺餘力地抹黑自己啊。
導致他現在在阿崔心裡,越來越沒有威嚴了。
阿崔繼續道“宋大哥還說,要是你明日缺考,他絕對會敲打你,懲罰你,鞭笞你”
眾人入座。
紫螢端起酒杯,道“明日杜大哥和三哥要會試,所以我們今日隻飲一杯,祝杜大哥和三哥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好,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眾人笑著將酒一飲而儘,唯有小塵隻輕輕抿了一口。
在座眾人,杜青衫,顧易,以及紫螢都是知道小塵不敢飲酒的原因的,不過顧行之卻是不知,因而好奇地問道
“宋姑娘,我記得在杭州時,你很喜歡飲酒呀,每次到聳翠樓,都要酒保上一瓶荷花蕊。這眉壽酒也是樊樓名酒,宋姑娘因何不喜?”
宋歸塵總不能大庭廣眾之下說我要是喝了酒,搞不好就會和遠在杭州的段小塵靈魂互換一下。
因而打著哈哈道“眉壽酒後勁足,不及荷花蕊清香淡雅。”
這話可不得了。
前來送菜的樊樓酒保聽了,道“我們的眉壽酒也有後勁輕的,不如給姑娘上一壇?”
宋歸塵直接傻眼。
上一壇?
隻怕是還沒喝完,她人就不在這兒了。
“嘿嘿,多謝酒保小哥,不過我這幾日不甚方便,不宜飲酒,就不麻煩小哥了。”
酒保小哥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噢,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宋歸塵一頭黑線。
顧行之一根筋地刨根問底“宋姑娘身體不舒服嗎?為什麼不宜飲酒?”
“哎呀二哥,不宜飲酒就是不宜飲酒,你哪來的那麼多話!”
顧行之委委屈屈地抿嘴,注意到自家三弟無奈寵溺的神情,又注意到杜青衫狐狸一樣的得意神情,忽然一拍桌子“啊,我知道了,原來是你!”
他氣憤地問杜青衫“你這個禽獸!原來你們竟是奉子成婚嗎!”
杜青衫“這個,恐怕顧二哥你是誤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