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滑瓢有被喬惜直白的反應取悅道,眼睛彎了彎,將自己碗裡的酒也一飲而儘,然後瞧著天空中明亮的圓月歎息了一聲“今夜的月色,真漂亮啊。”
喬惜並沒有看他,隻仰頭微微眯著眼睛,讚同道“說的是呢。”
他又喝了一口,才摸了摸下巴十分認真的調侃道“大抵此時此刻,唱一段詩歌才更應景一些。”
奴良滑瓢這會兒兩碗酒都已經下肚了,聽到喬惜這麼說,側頭微微怔了一下,繼而一本正經的點頭“嗯,言之有理。”
喬惜於是就“……”
說起來這個時期愛好,以前晴明還在的時候,平安京裡的那些貴族們可真是太熱衷於唱詩歌了,有事兒沒事兒不肯好好說話,各種傷春悲秋慣常以和歌作為日常交流方式。
——關鍵是喬惜還真就並不覺得他們做出來的和歌有好聽到哪裡去。
最常見的翻來覆去也就是將那麼幾句一直以不同的音調唱上好幾遍的。
喬惜覺得,他是真的t不到那些雅士們的愛好,想來他的確是個俗人了。
不過比起喬惜,奴良滑瓢骨子裡就是個風流不羈的,和櫻姬成親之後更是時時刻刻被她熏陶著,對於和詩什麼的真要說起來比喬惜還更擅長一些,於是原本不過是隨口玩笑一樣說了一句的喬惜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就瞧著奴良滑瓢一邊飲酒一邊大聲的唱著,手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了一根木棍和著節奏在陶瓷的酒壇子上一下一下的敲擊著。
喬惜“……”
心情就很複雜。
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句話說出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分明也不是多麼烈的酒——人類中的烈酒再怎麼樣在妖怪眼中看來也是不過如此的,然而奴良滑瓢喝著喝著,看起來就仿佛下一秒就要醉死過去一般。
喬惜猜著,他大抵是想起了櫻姬,也不說話,隻靜靜地陪他喝著,直到明月西沉,淩晨的鳥兒修煉清醒過來的時候,奴良滑瓢終於停下了重複一晚上的倒酒→一飲而儘的動作。
喬惜心裡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
講道理雖然活了這麼多年他在妖怪中的風評仿佛自帶了善解人意的標簽,但實際上對於安慰人這樣的事情,喬惜本人感覺還是有些苦手的。
他在此之前腦子裡還在想著要是奴良滑瓢到了早上仍舊不停手的話,他就要考慮要不要以武力值強製性的讓他滾去休息了。
——嗯,萬幸這會兒看起來用不到他出手。
奴良滑瓢將捏了一晚上的酒碗隨手扔下了地上,陶瓷的淺底大碗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陷在草地裡停下來。
喬惜低頭瞄了一眼那隻碗,才側頭看向神色微微有些愣怔的奴良滑瓢。
“呐,豐月君活了那麼長時間,都從來沒有想過找一個可以一起生活的伴侶嗎?”
聽到這樣的問題,喬惜捏著酒碗的手指不知道怎麼的,就頓了那麼一瞬間。
——說起來,這樣的問題,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周圍熟悉的人,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呢。
就好像,自己理所當然的應該是獨自一人一樣。
喬惜垂了垂眼睛,對於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的滑頭鬼心中感覺很是有些驚訝。
他挑了挑眉梢,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神色,說話的語氣又很若無其事“怎麼突然想起來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