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要出去嗎？”眼看已經到了要塞的大門，出去就是冰天雪地的諾森德大陸，木吉吉不禁建議，“咱們回頭吧。”
“你不怕托爾戈督軍了？他會把你撕碎的！”亞亞讚帶著不屑的語氣問道。
木吉吉並未中激將之計，天性膽小的他，激將法對他沒用。而且在達克薩隆要塞駐守的霜巨魔裡，他算得上是個老人，這輩子看過太多的霜巨魔來來去去。
“托爾戈督軍記性很不好，要塞這麼大，我們躲起來，安全的過幾天。”他說，“可能明天，托爾戈督軍就忘記派我們出去外麵的事情了。”
“得了吧。”亞亞讚說。
“之前的話，也許托爾戈督軍會忘記。但這次不會，因為已經有三支斥候小隊出去，卻一直沒有回來。我們是第四支，任務是去找那些倒黴家夥的蹤跡，不管是屍體也好，還是活著也好，都要找到他們。找不到的話，彆想回達克薩隆要塞！”
木吉吉情知亞亞讚說的是實話，隻不過越老越膽小，老巨魔不敢出去冒險。
但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麼壓抑，越不想出去，越會被派出去。
老巨魔看了看小隊，加上他一共有五個霜巨魔，亞亞讚是隊長，他自己是副隊長。另外三個霜巨魔都是新丁，剛剛被派到達克薩隆要塞來，連名字都不必提的那種。
“那就走吧。快去快回，外麵太冷了。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來烤篝火。”木吉吉情知無法改變，隻能這樣子說道。
一隊霜巨魔斥候小隊，在要塞的門口和駐守的巨魔部隊成員打了個招呼，交接信物。
隨後在那些守衛巨魔們或幸災樂禍或者同情的眼神中，離開雖然古樸簡陋，卻也能遮風擋雪的要塞，邁入了冰天雪地中。
一離開要塞大門，木吉吉隱約察覺到某種潛藏的不安，一種近似於畏懼的緊張情緒。
木吉吉戍守達克薩隆要塞已經十年，和他同年來這裡的霜巨魔，要麼已經死掉，要麼已經失蹤。要麼就升官發財，回祖達克去了。
前麵三個斥候小隊失蹤的結果是，剛剛出門，近來關於要塞之外所有的傳聞、謠言突然都湧上心頭，把他嚇得四肢發軟。
隨後他有些莞爾。在這裡守衛十年，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如今他已是擁有千餘次巡邏經驗的老手，眼前這片被霜巨魔稱作“灰熊出沒的山”的廣袤荒林，他早已無所畏懼。
然而，今晚好像是個例外，迥異往昔，四方暗幕中有種莫可名狀、讓他汗毛豎立的驚悚。
離開要塞大門，開始進入原始森林以後。陰森的北風吹得樹影幢幢，宛如猙獰活物，木吉吉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受到一種冰冷，且對他毫無好感的莫名之物監視。
此刻要是可以選擇，木吉吉心中隻想掉轉巨魔頭，躲回安全的達克薩隆要塞。但這卻是萬萬不能在長官麵前說出的念頭。
尤其是這樣的長官。
亞亞讚隊長，出身祖達克的祭祀世家，在兒孫滿堂的家裡排行老幺。
他是個強壯的成年霜巨魔，有雙灰色眸子，舉止豪邁，壯得像頭熊。和渾身破破爛爛的其他幾個霜巨魔相比，亞亞讚隊長穿著黑色皮靴，黑色羊毛褲，戴著黑色鼴鼠皮手套，黑色羊毛衫外套硬皮甲，又罩了一件閃閃發光的黑色環甲。
亞亞讚隊長來到達克薩隆要塞尚不滿半年，但木吉吉知道。最多再過半年，隊長就要升官發財，回他的祖達克去當祭祀或者督軍什麼的去了。
又在昏暗的雪地裡行走了一會兒，經驗老練的木吉吉發現了一些蹤跡，這裡離達克薩隆要塞不遠。
“幾支劍、兩三把弓，還有個家夥帶了一柄長矛。鐵打的長矛，挺沉的。”
五個巨魔的屍體東倒西歪，在雪地裡已經被雪埋住了。這瞞不過經驗豐富的木吉吉，這個霜巨魔再怎麼膽小，也在這裡待了10年。
年輕的霜巨魔隊長轉頭麵對灰發老巨魔。結霜的落葉在他們耳邊低語飄零，其他三個霜巨魔斥候新丁局促不安。“你們覺得是誰殺了這些霜巨魔？”亞亞讚認真問，順手整了整貂皮長袍的褶襇。
“一定是這該死的天氣，”其中一個霜巨魔新丁斬釘截鐵地說，“上個嚴冬，我親眼見巨魔被活活凍死，再之前那次也看過，當時我還是個崽子。每個巨魔都說當時積雪深達四十尺，北風冷得跟玄冰似的，但真正要命的卻是低溫。它會無聲無息地逮住你，比奎絲魯恩還安靜，起初會發抖、牙齒打顫、兩腿一伸，夢見滾燙的酒，溫暖的營火。很燙人，是的，再也沒什麼像寒冷那樣燙人了。但隻消一會兒，它便會鑽進你體內，填滿你的身體，過不了多久你就沒力氣抵抗，渴望坐下休息或小睡片刻，據說到最後完全不覺痛苦。你隻是渾身無力，昏昏欲睡，然後一切漸漸消逝，最後，就像淹沒在熱水裡一樣，安詳而恬靜。”
“你不應該來達克薩隆，”亞亞讚隊長下了評論，“你應該回祖達克當詩人。”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大人，祖達克不要詩人。他們把我趕出來，趕到了達克薩隆要塞。”新丁說。
亞亞讚無奈搖了搖頭。
不是所有的霜巨魔都是聰明巨魔，在場的巨魔裡，亞亞讚認為除了自己以外，就隻有木吉吉這個老巨魔算得上一句聰明。
但這家夥太膽小了，無緣無故居然在那裡發抖！這讓首都來的亞亞讚很不滿，難怪在達克薩隆要塞一呆就是10年！沒前途不長進的老家夥！
“木吉吉。你認為是什麼殺了他們？”雖然木吉吉非常膽小，一點也不達克萊，但老巨魔畢竟經驗豐富，亞亞讚不恥下問。
“……那……那裡。”木吉吉顫抖著聲音，舉起右手三根手指中間的那一個，指著西南邊森林的一棵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