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高太尉在京,由孔青山出麵,將玻璃的配方賣給了李家和寧王,對此,高平並不覺得意外。
不說林若鴻對她提過,寧王對京郊的莊子感興趣,就說那麼一筆利潤,也是不好長久獨吞的。
當然,以他們高家的力量,倒不是吞不下來,隻是何必出那個風頭?再說,現在高太尉是家主,在位上,如果將來高太尉退了,又該如何?
隻是寧王拿到那個方子,立刻大乾特乾,她手下也有能人,也沒有避人耳目,雖說不是玻璃都湧了出來,但一時間也比原本多了幾十倍。
自然,數量多了,價格也就下來了,可玻璃的成本原本就極為低廉,不管怎麼說,還是暴利的。
這個世界,商人地位不高,但錢權結合,卻是無往不利,寧王那樣的地位風頭,本就有大把的人跟隨,銀錢上麵寬裕了,更是方便。
高家雖不是有意助寧王,但從效果上來說,的確是幫了她,這一點,無論是高太尉還是高平,都是不願意的。
因此高太尉才會同意她和鶴翔做生意。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外,也是因為鶴翔在大震關,而大震關離初芽牧場並不遠。
這兩年她和木蘭連手,大量向初芽牧場傾斜絲綢、鐘表、玻璃等等各種物資。
初芽牧場過去一直算得上閉關鎖國,對外向來是站在賣方的地位,從上到下都積累了大把的財富。
過去雖也有大雁的商人想打通這條商路,但牧場的政策在,他們又接觸不到高層人物,因此一直都是小打小鬨。
而他們有木蘭的人脈、路線,再加上銀錢攻勢,很快就站穩了腳跟。有了第一步,剩下的也就容易了。
不過是用初芽牧場賺來的錢再去收買初芽牧場的人,當然,願意背叛初芽牧場的是不多的,可是,他們提的要求也不是出賣牧場,不過是在做生意的上麵照顧一二,這個要求放在那裡都不能說過分,因此他們在初芽牧場傾瀉的物資,也就一年比一年多。
當然,隻是兩年,他們的準備並不充分,隻是,也不能再等了。
“小姐,不能再等下去了。”王寒佑看著正在翻賬本的木蘭,深怕他被眼前的利潤迷住了眼,開口道,“已過兩年,二小姐威望日重,日前,二夫君的嫡女已經出世,再等下去,就算小姐將來回去了,恐怕眾人也會心有不服。”
木蘭抬起頭,笑道“不管我什麼時候回去,都會有人不服的。”
“但是……”
“王姨的意思我知道,再這樣下去,不隻是眾人服不服的問題,恐怕,祖宗留下的產業就敗壞了。”
王寒佑沒有答話,她知道木蘭說的是什麼,這兩年,大雁的物資幾乎充斥到了初芽牧場的所有角落。
過去初芽牧場是自給自足,沒有那麼多東西,他們活的也不見得不開心,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想穿華麗的絲綢,不喜歡喝上等的春茶,不愛漂亮的珠寶首飾。
過去沒有也就罷了,一旦有了,再讓放棄,就千難萬難了,特彆是那個煤爐。初芽牧場和眺國接鄰,夏天也就罷了,冬天卻是苦寒難熬,雖說有碳,但大多也都落到了有官職有門路的手裡,一般人家,卻是連看都看不到的。
王寒佑知道,就算是府裡,可以拿著金銀珠寶做玩具,卻也不是每個主子都能用上銀碳的。
因此那個煤爐一進初芽,就大受歡迎,但是用了煤爐,最好還要配著煤一起用,因此這兩年,來往於初芽和大雁的運煤船也就越來越多。
這期間的利潤也就罷了,主要是這中間的缺口,王寒佑有時想起,就不免心驚。
她和眾人一樣,對商賈都沒有太看重,當初高平提議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鄙視的,之所以答應,隻是一來他們在外麵更需要錢財,二來,也主要是為了引高太尉出手,當然,他們本身也是想和初芽加強聯係的。
這兩年,高平隻談生意、門路,幾乎絕口不說牧場的大局,但看著各地的報表,看著大雁商品的流向,她卻越來越害怕。
州府、縣城、鄉村,從初芽的中心到邊緣地區,大雁的東西越來越多,這意味著什麼她還有些不是太清楚,但是她知道這麼多商人,這麼為大雁商品保駕護航的官員,這麼多傾向於大雁商品的民眾……
這對初芽,絕非幸事!
“王姨放心,我雖有誌願,卻也不會敗壞祖宗基業的,我看那高平的意思,也有最近就要動手的打算。”
王寒佑有些詫異,高平和木蘭商談的時候,她一般都在旁邊,就算不在,事後木蘭也會對她說,說了些什麼,她可絲毫也沒看出那高平有什麼意思。
木蘭笑笑,沒有解釋,其實他也解釋不出來,但是他就是知道,那個女人,想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