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隻有你們今川家的人會乾出這種荒唐事。」武田晴信無語地連連搖頭,隨後乾笑了兩聲,「算了,罷了罷了,隨你,我習慣了。」
「健太郎,你當真決定了嗎,這畢竟是件大事啊。」今川義元又回過頭來向田沈健太郎低聲確認道。
「決定了。」田沈健太郎堅定地頷首,「比起一個隻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厄運的家族,在下更想要家人平安,更想追求自己的劍道理想,而不是終身困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小山溝裡。跟著殿下的八年裡,在下過得很開心。也意識到,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家族,其實並不是什麼至高無上的東西——人生裡遠有比家族更加重要的存在。」
天文十三年(544)年7月7日,上野國平井城。一行人經過長途跋涉,終於抵達了山內上杉家的居城。這裡倒是一點都沒有關東管領的排場,也可能是因為秘密出訪,所以隻有零星幾人在城下町外歡迎到訪的今川義元和武田晴信。
「在下長野業正,見過治部殿下、大膳殿下。」為首的一個中年武士一身甲胄,卻仍然禮數周全地行禮道。
「有勞長野信濃遠迎。」今川義元同樣周到地回禮,而一旁的武田晴信則是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武士。今川義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長野業正也剛好抬起頭來,頓時讓今川義元愣了一下——長野業正的眼睛昏黃得可怕,粗糙的臉頰上也有數塊斑紋,活脫脫一副衰老老虎的麵相——這是常年暴曬、日夜操勞的代價。
而這時,長野業正身旁的一個侍從也引起了今川義元的注意。他定睛看了一下,方才認出那人——正是田沈健太郎的師父大胡秀綱——之前今川義元和武田晴信上洛途中遇到的劍道大師。今川義元身後的田沈健太郎也注意到了師父,微微點頭示意,大胡秀綱則是不為所動,似乎是不想在公事場合敘舊。
「哦可是故舊」長野業正察覺了今川義元等人的視線,便抬手介紹道:「這位是上泉秀綱,在下的侍從,上野有名的劍道兵法家。」
「見過諸位殿下,彆來無恙。」上泉秀綱俯身一禮——他也是之後才從田沈健太郎的信箋裡得知,那日遇到的品川五郎和中杉虎千代居然就是今川義元和武田晴信兩人。
「上泉大人。」今川義元和武田晴信也是回禮——看起來原來的大胡秀綱應該是繼承了名門上泉氏的衣缽,該用了上泉氏的苗字吧。
「也沒有在城外待客的道理,諸君,請吧。」長野業正於是向側後退了半步,做了個「請」的手勢,「主公已在城內備下宴席,為諸位接風洗塵。因為不想驚動他人,所以是在內室,還請見諒。」
進城的路上,田沈健太郎終於找到了機會,策馬來到上泉秀綱身側,向他俯身見禮。
「多年不見,劍道可有精進」到底是習武之人,上泉秀綱第一句話就關心起了弟子的武藝。
「不敢說精進,但修煉一日不敢怠慢,比過去的自己還是成長了一二。」田沈健太郎謙虛而自豪地答道:「改日公務結束後,願得師父指教。」
「好。」上泉秀綱滿意地頷首,隨後看了眼一行人來路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從信濃來,應該路過
了你的家鄉吧。有回家看看嗎」
「回了。」田沈健太郎猶豫了一下,不知該如何表示,最後還是選擇直說:「家裡發生了內亂,最後在下解散了田沈家,把家慈和舍弟送往駿河了。之後田沈家的領地該怎麼樣,就隨便家臣們處置了。」
「挺好的,劍道中人本就不該拘泥於城池領土,遊走四方、曆經磨難,劍道方能見長。」上泉秀綱完全沒有對田沈健太郎的所作所為表示疑惑,「等過些日子,我也打算把上野國的領地托付給犬子,自己出外遊曆了。到了那時如果路過駿河,再來拜訪你。」
「師父要走嗎」田沈健太郎聞言有些詫異,「山內上杉家貴為關東管領,信濃殿下(長野業正)又是筆頭家老,您作為他的親信,前途不可限量,將您的劍道發揚光大也是有機會的啊……」
「依靠權勢發揚的劍道毫無意義,太多的公務軍務也隻是耽誤修行的時間罷了。」上泉秀綱搖了搖頭,隨後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平井城天守閣,「而且這山內上杉家……怕是沒有什麼未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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