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富源四郎拎起那丹紅具足,掂了掂分量,又用刀背敲擊了兩下,隨後滿意地將其挑起,迎著日光打量著順著紋理流下的鮮紅血液。
「這具足的顏色不錯,像血一樣。」飯富源四郎砸了咂嘴,隨後看了眼地上的斷臂殘肢,「但就是穿具足的人不大行,顯不出這具足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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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今川義元才終於匆匆地趕回了葛山城。他在歸程中收到了葛山城的告急,還以為葛山城已經失守,結果卻意外地在葛山城頭發現了武田菱的旗幟——和武田晴信本人的馬印。
「是故作疑兵吧?」今川義元暗自揣測道,但在進城後卻立刻就在天守閣裡見到了武田晴信本人。
「虎千代,你怎麼來了?」今川義元嚇了一跳。
「雪齋大師向我們求援的啊,說我們這裡離葛山城近。」武田晴信雙手抱胸,歪著腦袋看向今川義元道,「說什麼五郎你自己在前線,沒想到你還真的在「前線」啊。」
「是啊,累死了,半條命都沒了。」今川義元看了眼身上臟兮兮的衣甲,恨不得立刻去洗個澡。
「聽你們今川家的家臣說,你用了那個鐵炮?」武田晴信的目光越過今川義元的肩膀,看向他背後背著的黝黑的槍管,「在馬上用?騷擾對方的步兵來延緩行軍速度的嗎?」
「也不全是馬上,隻是機動的時候騎馬,真的要裝填還是得停下來,射擊更是得下馬。」今川義元摸了摸背後的槍管,上麵還散發著些許餘溫。
「那彆人用騎兵追你時,你怎麼辦,用弓箭還擊嗎?」武田晴信似乎對這些問題頗感興趣,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勢頭。
「先彆說這些了,改天再和你細聊。」今川義元擺了擺手,隨後指了指本丸內武田家的駐軍,「你就隻帶著00騎來?」
「是啊,後麵的山路上都是騎兵綁著掃把在跑,故意弄起煙塵的。」武田晴信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倉促之間求援,哪來得及動員大軍?後麵的主力想來河東,至少也得十
天半個月。」
「那你不怕你一個人陷在這孤城?」
「怕什麼?」武田晴信對今川義元的擔憂不屑一顧,「這葛山城就是棋筋,葛山城在你手上,北條家在河東就再無立足之地了。彆的不說,他現在的兩路大軍連會師都難,被這葛山城全部隔開了。那獅子若是識趣的話,就該自己退兵了,哪裡敢全麵圍城?不然今川家大軍從南方一到,就可以把北條家一半的軍隊堵死在葛山城以南的山路上。」
「真有你說的這麼有用?」今川義元將信將疑地皺了皺眉毛,「我老師也說這葛山城極為重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我把它保下來。」
「當然了,這葛山城可是環箱根山的山路中最重要的一環。拿下葛山城,就等於斷了這條環山路。北條家從此便難以在兩路出擊,兩路軍隊根本無***和。而如果相模來的部隊全都走南路,箱根的通行量那麼有限,他的大軍得在路上耽擱許久。即使進了駿河,他也不敢北上圍攻葛山城,否則就會被你們從駿河東進的部隊切斷後路。如果他們放過葛山城不管,直接西進駿河腹地,就可能被從葛山城南下的人切斷糧道。」武田晴信指了指東邊峰巒疊起的箱根山脈,向今川義元繼續比劃道:
「如果從相模的部隊全部走北路的足柄山,那他就沒辦法從伊豆獲取糧草,緊靠著足柄山山路的補給量不足以大軍行動,他們還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打下葛山城。但反過來,如果是你們今川家想打葛山城,也同樣不容易,也會麵臨著後路被伊豆、相模出發的部隊切斷的風險。所以啊,這葛山城就是一顆釘子,牢牢地釘在這駿河、相模、伊豆的邊界,很難靠著軍事手段拿下,隻能靠調略。誰能拿下葛山城,誰就控製整個邊界的主動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