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細妹進屋去。
屋裡沒有點油燈,月光照得亮堂堂的,連油燈都省了。
堂屋的小飯桌上坐著張細妹的老爹張老栓,大哥張大牛二哥張二虎。三人各端著一個腦袋大的瓦盆吃著野菜糊糊,雖然隻放了點鹽巴,但是卻吃得香甜。
勞累了一天早就餓了。
張細妹:“爹,大哥二哥,我回來了。”
張老栓:“細妹回來了。吃飯沒有。”
“我吃過了。爹,看我給你們帶什麼回來了。”
張細妹從背簍裡拿出芭蕉葉打開放在桌子上。
一股臘肉的香味和鹽蛋的香味瞬間彌漫來了。
張二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張老栓:“這哪來的?”
“是四小姐給我吃的,我已經吃了,這些拿回來給你們吃。媽,你也來嘗一嘗。”
張老栓:“你在老爺家吃就是了,還往家裡帶,這不好吧?要是老爺太太曉得了,還說你往自己屋頭拿東西…”
張細妹:“四小姐給的…”
張老栓:“四小姐給的也不興拿回來,以後說不清楚。”
張細妹:……
張二虎:“爹,你說啥呢,四小姐給的,細妹又沒偷莫搶,有啥說不清,妹子一片好心拿回來孝敬你,你不吃我吃…”
夾了一片肉放進嘴裡。
好香呀。
上回吃肉還是老爺家殺豬他去幫忙,得了一碗刨湯喝,至今還在回味。
“大哥,爹,你們吃嘛,好吃得很。媽,你也來嘗一嘗。”
張媽走過來把桌上的肉分到三個人碗裡,說道:“趕緊吃,吃完早點歇著。細妹,以後彆往家帶東西了。四小姐是好心,可彆人會咋想,你曉得不?”
張細妹點點頭,“我曉得了。”
張媽坐到屋簷下開始搓麻繩,張細妹過來幫著打下手。
屋裡張二虎說道:“李先生說得對,我們窮人辛辛苦苦乾活一年到頭來飯都吃不飽,更彆說吃肉了,這個世道是得變一變了,我已經給李先生說了要求參加農會……”
張老栓:“你敢去…”
張二虎:“有啥不敢,三少爺不也參加了嗎?今天你都看到了,跟老爺杠上了。依我說呀,就是該把田地分給我們種。”
張老栓:“你少給我惹事啊,老老實實待著去。現在正是給你大哥說親的時候,彆給我鬨出啥妖妖來。你沒事就跟你大哥一起去抬石頭掙點錢好為你哥的辦婚事,後麵就該輪到你了,二十歲的人來,彆整天不著調調。”
“我怎麼不著調調了,田裡的活我沒少乾呀?憑什麼就該我們乾活他們享受,我們吃糠咽菜他們喝酒吃肉?”
“行了,還有理了,就憑這張家灣的地都是老爺的,我們還得靠老爺賞口飯吃。你給我記住了,村子裡的事情彆跟著瞎摻和,明天一早跟你哥去采石場做工去。趁這兩個月農閒掙點錢。”
張二虎還想說什麼,張大牛扯了扯他的胳膊說道:“二弟,明早我喊你,當是幫哥哥一個忙,等親事說成了,好歹要給人家女方一點見麵禮嘛。”
張二虎就不吭聲了。
張家窮,大哥都二十好幾了都沒娶上親。
張家灣又在這山窪窪裡頭,外頭的姑娘都不想嫁進來,除家裡條件好得很。
而本村的姑娘大多數都是張姓本家的,都嫁出去了,少部分逃難落戶到這裡的,外姓人家的姑娘那可是香餑餑呀,家裡沒點能耐的可還真不行,沒得幾七幾八的聘禮那是娶不到的。所以張大牛的婚事一直沒說上。
前幾天丁媒婆上門了,看來是有希望了,這不,一家人都在為大牛的婚事操心。
張二虎知道大哥張大牛是個老實人,隻曉得賣力氣乾活,一切都聽老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