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嵐一笑:“劍術再高,也難逃斷腸草。夜離挺有本事嘛,居然逼得你用了這救命的手段。”
顏無虛從懷中得意的取出一個青竹小罐,得意笑道:“我這斷腸草灰可是個寶貝,中者立倒。隻是斷腸草培植困難,就算勉強種得,也要經十七道工序,端的是調製不易。這一罐是三年前的剩餘。這三年來我潛心研製,但就是一直沒有再調製成功。隻好就指著用這份兒在關鍵時刻救命。沒想到今天倒用上了。這夜離先生的劍法,確實獨具一格,厲害得很。”
說著,顏無虛低頭看向李厘,細細觀察起來。此時李厘已是全身青紫,再多得一刻,隻怕就要喪命。顏無虛望著麵容扭曲的李厘,卻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嘖嘖稱讚道:“恩,就是這顏色,完美,完美。哎,隻可惜這一份斷腸草粉用完了,再不知何時才能看到這般美色。夜離先生,這用毒也是我們巫鴆堂的本色,可不是我太狠。大家都是簽了生死狀的,咱們隻能你死我活,你可莫要怪我。”
此刻聽到顏無虛戲謔之語,想到自己命在頃刻,李厘不由得心頭火起。他掙紮著側臉望向高嵐,見到高嵐站在一旁臉帶冷笑,似乎並不喜歡他這個表弟。他忽心生一計,也不再抵抗,癱下身子,強忍疼痛,做出一副微笑的模樣,長歎一口氣,大聲道:“可惜,可惜……”
顏無虛一愣,一般人中了他的毒不是求饒,就是破口大罵,哪如這夜離先生般坦然微笑,不由得疑惑道:“可惜什麼?”
李厘忍痛大笑道:“可惜我的劍法……就此失傳,真是……真是暴殄天物……你的冰肌玉骨功再厲害,遇到高手也不過是……也不過是躲貓貓的雕蟲小技……若是配上我的劍法……那才是天下無敵……我就要死了……不如把劍法傳給你……也讓我這劍法後繼有人……”
顏無虛聞言神色一動。這個夜離說得沒錯,他的冰肌玉骨功雖然厲害,但乃是以守為主,真遇到強敵,自己窮於攻勢,總是無法相抗,更不能占敵先機。如今他見夜離這套純攻的劍法,正好彌補他的不足,若能學得此劍法,便能與高嵐一較高下,爭一爭這鋒銳營主的位置。
他剛要聽李厘傳功,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了一眼高嵐,似是有所忌憚。高嵐猜知顏無虛的用意,自不願顏無虛多做打聽,忙皺起眉頭喝止:“輸了就是輸了,多費唇舌乾什麼?”
李厘哈哈大笑,一雙眼隻盯著顏無虛:“你表哥對你真好……先是偷師你師傅,如今…………如今還阻攔你學劍法……有此表哥……真是……生而無憾……”
顏無虛一挑眉,知道李厘是在諷刺高嵐藏私。他心下認可,隻是考慮到高嵐在鋒銳營威勢甚大,自己隻好裝作不懂:“我表哥怎麼了?你這人真怪,死到臨頭,還在這絮絮不休。”他嘴上說著,眼神卻不離高嵐。
李厘虛弱笑道:“……你表哥掌管講武堂……他所知道的……功夫秘籍……隻怕比蕭幫主也……也不差多少……可我剛才跟你對打,你除了躲,便是放毒,一招攻勢也無……堂堂冰肌玉骨功,不如改叫窩囊廢功吧……你表哥嫌你天資不夠……不願教你鋒銳營的高超武功……更學不來我這神奇劍法……沒得丟人現眼,貽笑大方……”
多年來顏無虛仗著防禦和毒功,確實殺了不少敵人,但除了冰肌玉骨功和防毒之外,也並無其他技能防身。他多次求教高嵐,但高嵐卻處處防備他,並不肯傳授他其他鋒銳營武功,每次都是敷衍之極。李厘這幾句話,正戳著顏無虛的心窩。顏無虛大怒:“誰說的?誰說我學武功學不會?”
李厘咳嗽幾聲,嘲笑道:“若不是你天資……天資太差,心智低劣,你師傅怎麼隻傳功給你師兄,不……不傳功給你?”
顏無虛氣的亂叫:“胡說八道!你怎麼知道我學不會?那是我師父偏心!我要是學,一定不比我師兄差!”
李厘哈哈大笑:“這不一定。你……”他說到此處,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強撐道,“我的劍法……你是見了的。高堂主……我……我的劍法如何?”
高嵐雖然察覺李厘話中有話,但礙於自己身份,不好直接阻止顏無虛偷師李厘,隻冷冷一笑,實事求是道:“你人雖然差點事,這套劍法卻算是第一流了。”
李厘點頭一笑:“多謝……多謝高堂主美譽……顏無虛,我……我說一招,你……你……你要是能……能學會……就算你有本事……”
他力氣漸虛,聲音也越來越低,幾乎不可耳聞。顏無虛激動的道:“你說!你說!你快說!”但見李厘嘴唇輕顫,似乎在說什麼,卻實在聽不清楚。顏無虛忍不住,將耳朵湊到李厘唇邊,叫道:“你說什麼?什麼劍招?”
電光火石之間,李厘突然凝聚全身之力,提起手中風勾,一劍刺向顏無虛小腹!顏無虛離得太近,心思又在劍招之上,全沒防備,這一劍來勢凶猛,待他察覺,劍已突刺進他的身體。青鋒堂的出品自然務必鋒利,頃刻間劃破血肉骨骼,自顏無虛後心對穿而出!
顏無虛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隻喑啞慘叫,身體一陣痙攣,雙目越發圓睜,似乎要說些什麼,卻沒有力氣,隻一口氣不濟,便已氣絕身亡。
李厘再也支撐不住,手一鬆,倒在顏無虛身上。他奮起最後一點力氣,眼睛斜睨著高嵐,冷冷一笑:“高堂主,我還是贏了……”
高嵐雖然不愛這個表弟,到底是自家親戚,又是自己在鋒銳營的一大臂膀,就這麼不明不白死於李厘手裡,登時令他氣憤之極,忍不住飛起一腳,將李厘踢飛出去!
李厘的身軀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顏無虛的梳妝台上。他倒伏在榻上,滿臉鮮血,唇角卻依然笑著:“高堂……高堂主……咱們是簽了生死狀的……再說……夜離隻會……隻會比您的表弟更加聽命於您……也會……也會更加有用……不是嗎……”
高嵐死盯著李厘,嘴角不停抽搐,顯然憤怒已極。
半晌,他忽然深呼吸一口長氣,冷冷的一甩袖子,將毒龍膽扔給身後的紫衣侍從,冷冷地命令道:“喂他吃了!扶他去第一層休息,等養好了,再讓神夜來收拾他!”他頓了一頓,喝道,“把這些紫色破玩意兒全給我燒了!馬上!”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李厘用餘光注視著高嵐離去,勉力一笑,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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