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話叫做‘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李鄴從沒有出過城,他把住在城外想得很美好,但真正去看了,卻又讓他倍感失望,他一點也不喜歡三橋鎮,妓女太多,地痞無賴橫行,人員構成極為複雜,典型的城郊結合部。
至於南麵那些村落,安靜是很安靜,就像世外桃源,但他來大唐不是想出世,而是要入世。
更重要是,既然找不到自己的家,他還去城外做什麼
李鄴下午去王府把墨錦馬交給了喬大管事,便坐上一輛牛車回家了。
長著一身黑膘的車夫特能侃,而且見多識廣。
“去城外做什麼你不知道城門一關,那種感覺就像被父母趕出家門的孩子一樣,長安城就不屬於你了,我住在城外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拚命擠進了城,沒聽說過還有誰願意搬去城外的。”
“你嫌城內河水太臟我告訴你,長安城乾淨的河流很多,你沒去過權貴住的坊吧!務本坊、興道坊、光祿坊、太平坊這四個坊去看看,裡麵的河水清澈見底,都可以直接喝了。”
“小夥子,你還年輕,要住在城內才有機會,城外是養老的地方,而且那些村子裡的人排外得很,你這個外人搬過去,盯得像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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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巴拉一路,也徹底打消了李鄴想搬去城外的念頭。
晚飯時,裴三娘笑問道:“今天去城外考察得如何了”
李鄴歎口氣道:“娘,我不想搬去城外了!”
裴三娘和木大娘對望一眼,兩人一點都不驚訝,裴三娘笑道:“不去就不去吧!我們把後麵靠河邊那塊地買下來,房子也有一畝地了,再把泥牆改成磚牆,你就滿意了。”
李鄴連忙補充道:“再把院牆修高一點,上麵插滿碎玻璃!”
“玻璃是什麼”木大娘奇怪地問道。
李鄴這才想起,唐朝的玻璃還沒有進入尋常人家,他撓撓頭道:“玻璃就是琉璃!”
裴三娘搖搖頭,“儘說瘋話,琉璃是達官貴人才用得起,與咱們沒有關係,不過你想法不錯,可以用箭頭倒插在磚縫裡,我見有人家用過,沒人敢亂爬牆了。”
讀書之事裴三娘也矢口不再提起,她今天看了兒子練字的稿子,字其實寫得很不錯,居然比自己還好,而且認識的字也很多,沒必要再去讀小學堂了。
吃完晚飯,李鄴開始坐在桌前練習寫字,其實他在另一個世界練過書法,雖然知道該怎麼寫,但手不聽使喚,所以寫成了蚯蚓爬。
從昨天開始,他嘗試用控製心法來練字,也就是說,讓手按照自己的意識來寫,隻要控製住手的穩定和力道,那麼一個字該是什麼結構,該怎麼寫好,他的意識清清楚楚。
昨晚他練了三百個字後,手法就越來越熟練,漸漸地恢複了前世的大部分水平,這就是控製心法在書法上的妙用。
當然,控製心法並不是萬能的,不是想練什麼就能在一瞬間練成,前提是他曾經下過苦功,知道字該怎麼寫。
李鄴已經丟開了字帖,開始寫他前世背過一些詩詞,但他很謹慎,儘量寫已經出現的詩,他前世背的詩詞文章篇篇都是名家大作,隨便一篇就能震動文壇,若流傳出去,會給他帶來無儘的麻煩。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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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娘端了一盤點心過來,李鄴寫得太專注,沒有注意到母親到來。
裴三娘看了看他寫的字,大為驚訝,怎麼比昨天的字更好了
“啊!”裴三娘忽然驚呼一聲,“怎麼是《春江花月夜》,鄴兒,你哪裡學來的”
李鄴擼一下袖子,不慌不忙道:“我前幾天逛了一家書鋪,看到了這首詩,讀了幾遍就記下來了。”
“你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裴三娘更加驚訝了。
“以前沒有,跟舅父練習心法後,還有他給我吃的藥,我感覺到記憶力越來越好,練字也是,用心法練字,才幾天我就能把字寫好了,而且越寫越好。”
李鄴輕描淡寫,把一切都歸功於控製心法,彆人或許不信,但裴三娘卻深信不疑。
兒子說的心法是她們裴家已經失傳多年的絕學,堂兄裴旻不知什麼緣故,居然學成了,難道自己兒子也有這個天賦
可是自己兒子是李不姓裴啊!想到姓李,裴三娘又驀地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年輕公子。
她慢慢走出房門,坐在井台上,望著天空金黃的圓月,一時間,她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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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時分,李鄴來到了社廟後院,隻見張小胖在發瘋一般的劈砍,他明天就要搬家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學武,他把滿腔的憤懣都發泄在劈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