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詩會擇定之日。
儘管此前呂布、陳宮等人都知道林墨搞的詩會有美人助陣,有琉璃寶器作為頭彩,肯定會很叫座,可規模的宏大還是遠超了他們的想象,能想到的詞隻有一個,空前。
在察舉製入仕的大背景下,朝廷沒有科舉,也不需要搞什麼論政詩會,但各地的世家是會不定期舉辦的,最誇張的當屬袁家,曾經開創過吸納三州士子,雲集上千士人的盛舉。
而林墨這次的詩會,涵蓋大漢九州之人,各方世家豪強和寒門學子來者達五千眾,甚至不乏地方官員。
這還隻是士人學子,算上隨行家丁什麼的,彭城一下湧進了三萬多人。
顯然,紫陽書院根本不可能容納這麼多人,不管願意不願意,不管打臉不打臉,最後隻能是定在了彭城校場舉辦這次的詩會,隻有這樣才能確保所有的寒門學子都能入場。
即便如此,呂布還是下了令,入場者隻能是士子,不可攜帶家丁,這是為了保證現場的絕對穩定。
幾千人啊,喊話都不一定能確保所有人都聽到。
同時,考慮到人數眾多的原因,詩會也由一開始定的兩天,改為了三天,這是為了讓考官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審閱批分。
為了確保絕對的公平,這次詩會評選魁首采用的是林墨的辦法,二合一製。
士人們做的詩詞歌賦交由邀請到的十位大儒進行打分,最後分高者勝出。
如管仲的後人管寧,潁川大賢鐘迪等等,而且十位大賢幾乎都是來自不同的州郡,不至於失了偏頗,讓他們玩地域文化。
對於他們的到來,呂布是帶著魯文韜、陳珪等徐州老一輩的名士接待的,畢竟逼格太高啊。
甚至魯文韜還表示完全想不到林墨竟然有辦法請來這些名動一方的大儒。
事實上,這些人要麼專心文學不搞政治,要麼是因為黨錮之禍後不仕的,所以他們對這種級彆的詩會還是有興趣的。
隨著人員陸續入場,現場的吵雜聲也開始變得沸騰起來。
沒辦法,雲集了各大世家、各方遊俠士子的聚會,相熟的人可不隻是龐統和徐庶,有的是同窗,有的是舊友,甚至也有慕名者。
“德祖啊,此次詩會的宏大可是遠超兩年前袁紹舉辦的詩會,你可要拿出你的才華來,務必奪得頭魁。”一名年過四旬的儒袍男子不苟言笑的對著身旁年輕人叮囑。
楊修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叔父放心,孩兒知道此次詩會頭魁對於楊家的意義,當不會重蹈昔日鄴城覆轍。”
兩年前,袁家舉辦的詩會,是讓陳琳給拿了頭魁,這一點,楊修一直是耿耿於懷的。
不過那隻是在文學上的不服罷了,這次跟當年可不一樣。
雲集了天下九州士人的詩會,一旦奪魁,不僅可以讓原本就頂著四世三公頭銜的楊家聲勢更甚,還會引得天下寒門學子紛紛來投。
林墨花了這麼大的心思為我們做嫁,怎麼好意思讓他失望呢。
對於這次詩會奪魁,一開始他是有些壓力的,後來聽說,詩詞歌賦皆可,題材內容不限,他便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了。
全因先前輸給陳琳回到楊家後,整日宿醉,一日觀園有感,詩興大發,靈感湧現,便做出了一首《節遊賦》。
對於這詩極為有信心的楊修並沒有公之於眾,而是選擇引而不發,為的就是等二次袁家再辦詩會時候,壓陳琳一頭,沒想到今日用上了。
楊修還好,頂著的是弘農楊氏、四世三公的大名堂堂正正的來到了詩會現場,準備大展身手。
還有一些人,是礙於身份不能前來,但深刻明白詩會背後牽扯利益之重大,不得不來,於是假手於人。
比如曹操派了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荀彧,遣其長子荀惲前來,帶著的是自己近日有感而發的《觀滄海》。
他不在乎此舉奪魁後會讓荀家的聲望攀上巔峰,甚至不在乎最後青史留名的不是自己,隻要最終的目的能夠達成便可。
這一點,曹操一直都是務實不務虛的。
當然,也是無奈之舉,如果可以,他會派自己兒子來最好了,不過有被淪為人質的危險,想想還是荀惲合適。
還有周瑜是請了自己的叔父周忠代表周家來了,背後的代表作是他在廣陵大敗後、渡江回江東時有感而發作下了《長河吟》。
人生之艱難,就像那不息之長河,雖有東去大海之誌,卻流程緩慢,征程多艱啊。
適時,身穿朝廷州牧服的呂布坐在了點將台的首席之位,靜靜看著眼前一幕。
一直被罵做邊陲流民的他,向來被各大世家所不齒的,想不到啊,今日我女婿一番部署,爾等卻得雲集彭城,皆在我目下安坐。
這也隻能是心裡暗爽一下,因為,大家能來彭城,不是因為他呂布,也不是因為那一對琉璃珍寶,而是看重了林墨請來的大賢,看重了這次奪魁之後會給世家帶來的可能延續數十年的利益。
所以,呂布作為東道主,開場白都沒機會說,還是十位大儒之一裡資格最老的潁川大賢,鐘繇的父親鐘迪,站在點將台上,喊了一聲:“詩會開始。”
一聲銅鑼敲響,現場便安靜了起來。
隨後,兩襲白衣,款款走向了演武場上。
大小喬身著一樣、潔白如雪的紗裙,身段修長,舉止落落大方,宛若天仙,可惜的是,二女的臉上皆是帶著麵紗,根本看不出模樣。
便是如此,那雙靈動的眸子也透著與炎炎濁世背道而馳的清涼,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現場不知有多少人是衝著大小喬的美名來的,所以,她們一登場當即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再加上二女時而高亢如激流,時而暗鳴如靜水的古箏演奏曲,讓人大呼過癮。
儘管沒能一睹二喬的容顏,可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感,似乎更能彰顯出那種神秘美。
場上士人或是吃著果品,或是喝著美酒,搖頭晃腦,沉溺其中。
一曲罷,喝彩紛紛。
二喬福了福身子後,大方離去。
“比試開始!”隨著鐘迪蒼老的聲音響起,士人們終於從魂遊太虛中反應了過來,意猶未儘的感慨。
隨後,他們拿起台案上早就備好的毛筆,在帛布上開始奮筆疾書。
看這樣子,顯然大家都是做好了準備的呀。
點將台上的呂布看著眾士子都在埋頭寫作,不由張望了起來,“允文呢,怎麼不見他?”
“他,好像跟小姐一起出去騎馬了。”
一旁的臧霸小聲嘀咕了一句,“而且隻騎了一匹馬。”
這一聽呂布的臉就黑了,都什麼時候了,還風花雪月呢,年輕人血氣方剛可以理解,誰還沒年輕過呢,可你辦這麼大的詩會,自己又不來,圖啥啊?
呂布還尋思他有什麼高明的布局,現在看來啥也不是啊。
要知道這詩會的投入可都是從府庫裡出的錢,且不說這些名流的食宿安排,犧牲了安豐的職位給廬江士子,光是眼前這幾千人吃的果品喝的酒那就是天文數字了。
還讓我記住驕兵必敗,永遠不能自滿,我看伱現在就挺飄啊。
這事擱其他人身上,呂布很難控製不發火的,可對於林墨,他總能一次次的挑戰自己的底線,最後覺得就當打了水漂吧。
不多時,開始有人把帛布送上點將台讓十位大賢輪番審閱批分了。
由於十月的徐州,深秋微涼,秋高氣爽,加上稍後還有大小喬的演奏,即便是都把作品提交了,也沒有人離開,大家都安靜的坐著,了不起就是小聲的討論下彼此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