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他們有多心善,是他們都明白,趙韙一旦成功,本土士人正式掌握大權,到時候他們這些東州派係的人,一個都彆想待在川地了。
孟達、法正、許靖這些人一同發力下,趙韙一下就被打包了。
所以,到最後,還是沒能改變益州由東州派係一家獨大的局麵。
好在他們這些人呢,倒也不是特彆的團結,隻是在利益受到了巨大威脅時候才會一起抱團的,總算是讓劉璋有了一些安慰。
這些年啊,劉璋治理的川蜀,不是在平亂就是在平亂的路上,實在怨不得他收拾不下一個張魯。
其實,站在劉璋的角度來看,先是遭了甘寧他們的背刺,又遇著張魯的獨立,就連擁護自己上位的趙韙都搞偷襲,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誠信都沒有了呀。
所以他是時時刻刻都在自危中的。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死忠部下的,譬如他一手從寒門裡提拔起來的張任,對他就是忠肝義膽。
而且張任也很能打,跟趙雲、張繡師出同門,又懂兵法,如果可以讓他獨領一軍出去守土,川地還是很穩的。
可是啊,軍中像張任這樣的人太少太少了,又遭了這麼多次背叛,所以劉璋輕易的根本不敢讓張任離開自己的身邊。
他在成都,自己才能有那麼一些安全感的。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曹操拿下了漢中,他如何能不慌啊。
內部矛盾林立,自保都難,外麵強敵環伺,蠢蠢欲動,劉璋隻覺得自己太難了。
在蜀中一日三驚的時候,不是他不想召集文武議兵議政,而是他不知道如何麵對到時候堂前可能出現的質問。
直到先後有兩封信送到了成都來,一封是林墨的,一封是劉備的,縈繞在劉璋頭頂的陰霾終於得以消散。
有了這兩封信在手,他有底氣直麵任何人,不管是東州派還是本土世家。
當然,在劉璋的內心,也是有盤算的,林墨是什麼人,跟自己非親非故的,能這麼善良嗎,被人出賣了這麼多次,劉璋早就不再對外人抱有僥幸心理了。
可該說不說,有這封信在手,終歸能堵住悠悠眾口的,畢竟放眼整個天下,除了呂林,難有與曹操一敵的力量了。
如果說真正讓劉璋感覺到暖心的,那還得是劉備。
作為仁義之名在外的劉備,那是有口皆碑的,就算是在消息閉塞的川蜀,劉璋都聽了不少關於劉備的賢名。
再加上,大家都姓劉,同為漢室宗親,他不會害自己的。
現在呢,林墨的信可以穩住內亂,劉備的信可以穩住自己的心,劉璋算是真正踏實了許多。
“放眼方今天下,爭雄者無外乎是曹操與呂布二人,益州隻有掌握在這兩人中一人的手裡,方能長治久安,蜀中百姓才能迎來福澤。”
“是啊,益州富饒千裡,誰得益州便等於得了半壁天下,可劉璋孱弱,得之卻不能禦之,現在人家把手都伸到漢中了,可他竟然避不見客,實在可笑。”
“區區張魯就能跳出來捋虎須,更何況這次來的可是頭猛虎,他能怎麼樣。”
成都,張府,緊閉的房門內,兩人席地而跪,開誠布公。
一人額頭尖出,鼻偃齒露,身短不滿五尺但說起話來聲音卻如暮鼓晨鐘一般,他便是川地俊傑張鬆。
坐在他對麵的人,頭戴儒冠,蓄著山羊須,被梳理的細微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個嚴謹的男人,膚色較為黝黑,一雙眸子透著從容,法正,法孝直。
其實在這段時間裡,成都,乃至於整個益州,如是他們二人這樣的對話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漢中落入了曹操之手,根本沒有人看好劉璋能守住川地,你連張魯都搞不定,還想跟曹操玩?
不過這樣的對話說難聽點也是悖主的言論,可以問斬的,所以大多數是親信與同派係的人才敢交談。
像眼前這種益州本土派和東州派能如此友善的坐在一起開誠布公,是極為少見的。
能夠達成這種默契也是有一定前提的,作為益州本土派的張鬆雖然不喜歡東州派,但還沒有在軍政上發生正麵衝突,而法正呢,其實隻能算是東州派裡的邊緣人物,核心不是他。
最關鍵的一點,他們都有一種懷才不遇的感覺,認為自己的才華應該要侍奉雄主,而不是劉璋這種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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