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此來本不是來拚命的,隻是為了給司州敗兵打通逃亡通道,爭取一點時間,隻是哪料到遇著了關在籠子裡的這頭猛虎,僅憑八百多驍猊鐵騎就把他的部曲衝的七零八落,又遭了郭淮率部痛擊,一時間隊伍被分割成無數小塊、處於被蠶食狀態。
但這畢竟是萬人大軍,從張遼的殺出到郭淮增援的抵達,聽起來時間所用不久,可實際上邙山下來的敗兵已跑了不少。
真要以眼前的戰損比來定義,這種以命換命的方式來阻敵追擊算不得賺,可如果不在這臨陽道口把呂軍消耗去大部體力,讓他們放手追殺,司州敗兵很可能連三分之一都逃不回去。
眼下情況固然是慘淡,終歸是由公子曹昂帶領的部曲,縱是比不得馬超在軍中的威望,可要說與袁紹家幾個兒子相比,這支部曲裡的不少將士是真的願意為曹昂而死的。
若非仗著這一點,這支萬人大軍早就被遼神衝的軍心崩壞、潰不成軍了。
眼下,隻要曹昂能活著,不說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但遼神帶來的北**想放手追殺卻也辦不到。
無論是作為沙場老將的遼神還是出身豪門的郭淮其實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兩人是拚了命的想快些將眼前戰將斬落馬下的。
周遭,哀嚎遍野,曹軍悍不畏死,便是處於絕對上風的呂軍也無法一時間儘殲這支部曲;戰場上,張遼與郭淮聯手也確實讓曹昂和曹安民吃儘苦頭,隻同樣無法立時的分出勝負來。
張遼手中鉤鐮刀劃出一道道淩冽的弧線來,遊走戰場之上的曹昂和曹安民也算是見識過戰場殘酷的小字輩,乃至於跟典韋、許褚這樣的猛將都有討教過,可麵對這杆長刀,似乎顯得力不從心。
張遼給曹昂的感覺異常的奇怪,彪悍是彪悍,可放遠了看又覺得他刀法算不得精湛,至少跟許褚的火雲刀比,無論是氣力還是刀技,都略遜一籌。
問題是,真正交鋒的時候,曹家二子都產生了一種使不出勁的感覺,對方的刀法不華麗、碰撞的氣力也談不得霸道,但偏偏就是這樣的一把大刀好似有一種無法道明的玄妙,能把兩人都給黏住。
曹昂幾次想要脫離戰場到大軍之中去吆喝自己的名字來震懾軍威、同時也是告訴將士們,自己還活著,萬不可生出怯戰心思來。
無奈每次看準時機要衝出,迎麵就張遼的鉤鐮刀封住了去路,心中是叫苦不迭的。
這廝真是怪物,刀法講究的勢大力沉,他沒有;許褚所說的招式要連綿不絕、如拍岸海潮般源源不斷,他也沒有,這啥也沒有的刀法竟是能夠做到輕鬆的壓製我與大兄!
來自曹安民內心對張遼的不屑,但曹昂已經明白,張遼這種大開大合的打法並非長於鬥將所用,而是戰場上千錘百煉沉澱出來最高效的殺敵手法。
當然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從頭到尾他就沒把自己哥倆當一回事,瞧他那一副享受的表情,像極了校場之上在演武,簡直可恨!
“將軍快看,前方塵土飛揚,定是司州的曹操敗軍到了,再這樣糾纏下去,他們可就跑遠了,不能放走了曹操!”錯馬後,郭淮指著遠方一片林子的背後急道。
張遼看了一眼那飛舞的塵土,頓時明白郭淮分析不錯,隻瞥向身後,這大戰一時半會還真難肅清結束,於是,他雙手握刀,凝神盯住二曹中一人,沉聲道:“先殺這個。”
言畢,再次打馬上前,與先前不同,這一回張遼眼中再無曹昂,盯死了曹安民猛攻,長刀劈、砍、撩、撥、捅當真是眼花繚亂。
每一擊之下曹安民撥槍化解起來都異常吃力,被鉤鐮刀不斷壓迫下便是要破開防禦,曹昂策馬上前助陣卻被郭淮擋住,雙槍撞的火花四濺。
鉤鐮刀一連七式不同殺招,曹安民再招架不住,麵對劃過的鉤鐮刀來不及提槍格擋隻能側身後仰了幾寸,躲過這致命鋒芒。
卻不料鉤鐮刀方才劃過咽喉便陡然停頓反拖過去,刀鋒上的鉤鐮鎖定曹安民的脖頸。
噗嗤!
鉤鐮上一道血霧散開,曹安民直挺挺的落了馬。
“安民!”曹昂厲聲大喝。
張遼也不知道所殺之人到底是誰,但他清楚,隻要再把這人放倒,身後負隅頑抗的大軍就該分崩離析了,便是撥馬衝去。
曹昂的武藝較之曹安民要高出不少的,甚至,眼前戰鬥經驗尚算不得充足的郭淮也低他一頭。
可同時招架張遼與郭淮,任他是咬碎了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僅是兩個三個回合,郭淮長槍抵住曹昂兵器後,遼神帥氣撥馬,灰影籲律律的前蹄揚起,鉤鐮刀高高抬起後張遼雙臂發力,刀身裹挾著泰山壓頂之勢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