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如意原本不是練功走火入魔,而是生氣、鬱悶、苦惱以及愛情不順而導致的氣血不暢。
尤其是每天晚上都聽到戴坤和向來香要害石天雨。
而戴如意原本是練武之女,暈睡之中,又給戴坤強力輸氣進入戴如意的體內。
頓時,戴如意體內的鬱氣即時亂撞亂蹦亂跳起來。
這也是練武之人內力的本能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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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戴坤仍然認為愛女是練功走火入魔的。
此時,感覺愛女的體內氣血運行過快,而且與自己輸進去的氣碰撞起來,不免更是心驚,感覺戴如意中邪太深,急急用儘全力加強運氣輸氣,想如此壓製戴如意體內的“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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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年紀尚輕,才十七歲,雖然是練武女子,但是功力較弱,又是女子,體內的氣體本能抗爭,但是,又如何抗的過戴坤數十年的功力呢?
“哇!”
戴如意承受不了父親強力的功力推送,在戴坤強流氣體的灌輸下,心臟顫動起來,實在受不了,驀然吐出一口血來。
頓時,鮮血染紅了戴如意的衣衫以及被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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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就在戴如意身前扶著戴如意的韓鳳凰,頓時如遭雷擊,身體也被戴坤父女兩種功力合力彈倒在床榻上,慘叫了一聲,側倒在床榻上,吐出一大口血來,頓時就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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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侄女!”
“夫人!”
向來香與鄔正道異口同聲驚叫,卻又是手足無措。
他們也會武功,但是,遠非戴坤的對手,看到戴坤把戴如意震的吐血了,還連累了韓鳳凰,豈敢插手這種事情呀?
戴坤急急收掌,驚恐萬狀地大叫起來:“意兒,夫人,你們怎麼樣?怎麼樣呀?傷著沒有呀?誒!怎麼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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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微睜了一下眼睛,氣息微弱的說道:“爹,我,我好難受,你,你,你害死我了。”
說罷,便側倒在床榻上。
真慘!好好的一個漂亮姑娘,竟然被戴坤折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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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又驚又怕,揮手大喊大叫:“來人哪,快傳郎中!”
一群郎中隨即各提著藥箱,魚貫而入,按名氣大小,先後給韓鳳凰把脈診斷,得出共同結論:韓鳳凰受了內傷,須排毒、須滋補、須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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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沒有一個郎中敢提出異議,反正前麵的郎中說什麼,後麵的郎中便說同樣的病理。
就連藥方都照抄了。
因為這八名郎中這幾天也被戴坤折磨的快要死了。
個個心裡都暗恨戴坤,暗暗問候戴坤的母親十八遍。
戴府中人急按藥方出去分頭購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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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戴如意的情況,郎中們就得出不同的結論了。
因為這些郎中都不是武林中人。
一個郎中說道:“戴大人,大小姐受了嚴重的內傷。”
另一個郎中說道:“戴大人,大小姐體內的氣體亂蹦亂跳,脈象也亂,好像!好像!好像!”
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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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郎中說道:“戴大小姐心肺受損,內傷甚重,得往成都請名醫過來。”
還有一外郎中說道:“戴大小姐呼吸粗重,臉色漲紅,似是皮,皮,皮下,出,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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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蛋!都他姥姥的給老子滾出去。”戴坤聽了,又驚又怕又怒又氣,破口大罵,甩手就給一群郎中各一記耳光。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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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饒命啊!”
八個郎中嚇得趕緊跪地求饒,雖然均是被打的牙血直流,滿臉紅腫,但是,聽得戴坤讓他們滾,他們個個如得大赦,急急滾爬而去。
能離開戴府就行。
這些郎中跌跌撞撞的走出戴府,忽然個個精神起來,腳步均是輕快無比,仿佛天更藍,水更綠,空氣更加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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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天氣火熱。
戴坤原本就是全身汗濕,運功一次為愛女輸氣反將愛女弄得吐血,招來八個郎中把脈卻毫無結果,想到愛女是呂家的未來兒媳婦這一點,戴坤此時可是驚怒怕氣交集在一起。
眼望側倒在床的韓鳳凰與戴如意,均是嘴角邊還滲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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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見此慘狀,不由心想:要是她們母女有什麼不測,我怎麼辦?
我從此孤獨終老嗎?誒!怎麼回事呀?
我作過什麼孽呀?
怎麼上天如此報應我們戴家呀?
唉,呂大人會不會向我問罪呀?誒!
畢竟,意兒已經與呂初生訂親了。
很快,呂初生就會過來迎娶意兒。
誒!難道我把意兒的屍體嫁給呂初生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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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悲哀的想到此,又嚇出一身冷汗。
霎時間,戴坤全身是冷熱交集,傷痛氣怒怕交集,氣血攻心,也“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頓時側倒在地上。
感覺太悲哀了。
感覺天都快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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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怎麼樣?你怎麼啦?戴大人,你醒醒!大人!”
向來香和鄔正道見狀,猶如死了親爹一般,急急扶起戴坤。
又為戴坤抹試嘴角邊的血,哭出聲來。
“戴大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呀!”
此時,路海等人聞訊前來,見狀更是嚇得又跪又拜,哀嚎著呼喚戴坤,生怕戴坤從此撒手西去。均是感覺天也要塌了。
他們均是用力的搖晃著戴坤,期盼戴坤能快點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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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被這幫奸佞搖晃著,稍為清醒過來,但是,全身發冷,難過又顫抖的說道:“鄔經曆,快,快去,快去請些武林高手過來幫忙,救救我家意兒,快!”
鄔正道也不顧那些匪幫高手出場費昂貴了,先救戴坤要緊,畢竟戴坤是鄔正道在官場上的依靠。於是,鄔正道便急急躬身應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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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鄔經曆,等等!”向來香卻又叫住鄔正道,然後又扶戴坤坐下,說道:“戴大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戴坤揚手指著向來香,怒氣衝天的罵道:“這?!這都,都什麼時候了?向來香,你姥姥的,有屁,快放,有話,就講!說啊!”手臂瞬間又無力的垂下了。
中氣不足,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就幾個字,也得分開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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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香生怕戴坤怪罪,結結巴巴的說道:“戴大人,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彆說水尚飄是一條餓狼,就是鄔經曆請到了鐵扇幫或者是靈蛇幫的人,到時恐怕也,也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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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戴坤聞言,感覺向來香言之有理,但若是無人來救自己一家三口,接下來,戴府便是一家三屍了。心想至此,驚怒攻心,惱怕攻心,氣血不暢,血腥上湧,竟然一口血吐在了向來香的臉上。
戴坤的身子又無力地倒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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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戴大人!”
向來香、鄔正道、路海等人急急一起上前扶起戴坤,給戴坤拍背、撫胸、按“人中”,均是失聲而泣,鼻涕淚水混和著流入嘴裡。
尤其是向來香,還被戴坤吐的滿臉都是血,此時和著淚水鼻水,更是難看,更是醜態百出。
戴坤舒了口氣,斷斷續續地問:“向來香,本府還沒有死呀,你快說下去。你姥姥的,你哭喪呀?你爹死了嗎?真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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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香眼看戴坤就要死了,便焦急的說道:“大人,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城中就有一位高手,那就是,就是,就是石天雨。石天雨曾經救治過大小姐的命,不妨請他再來府上試一試?看看能否救得了戴大小姐?還有您和夫人。”
既是很不情願的提起石天雨名字,又怕戴坤打他耳光,但是,又想不出其他法子,隻好硬著頭皮,弄得結結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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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聞言,既是眼睛一亮,但又極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隻好點了點頭,說道:“石天雨那狗雜碎,唉!路海,快去請石天雨過來救救我家意兒。”
“諾!”路海聞言,也顧不上什麼顏麵了,救戴坤要緊。
如果戴坤死了,換了知府,恐怕自己再也威風不起了。
以前,石天雨到了穀香任知縣,穀香縣馬上就變天了。
現在,淩鋒到了穀香縣任知縣,穀香縣的天空也變了些。
若是戴坤死了,涪城換了知府,涪城的天還不會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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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似火,熱浪滔天。
此時,石天雨沒有待在石府裡。
而是待在距離戴府不遠處的一處金鋪前。
戴府中人由戴府大門出來,拐個彎便可以看到這家金鋪了。
如此,石天雨也可以看到戴府中人。
還可以不時的弄個“巧合”,經常可以碰上戴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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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石天雨每天閒著無事就到金鋪裡來。
每天早飯後,就佯裝來金鋪看看首飾,偶爾也會買一兩件。
因為有錢,肯花錢,不惹金鋪的掌櫃和店小二討厭他。
但是,石天雨其實是在等戴如意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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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鋪的掌櫃的,自然不敢怠慢石天雨這位年少的從二品官員,也難得有這樣的官員天天待金鋪裡。石天雨這樣的少年高官,那可是往金鋪招牌上貼金啊!
於是,金鋪掌櫃的,每天都是好茶招呼石天雨,笑臉迎送石天雨,或是陪著石天雨東拉西扯的。丁點都不會討厭石天雨。
每次看到石天雨來了,金鋪掌櫃的,都是歡喜無限,激動無限,鞍前馬後的服侍石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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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嘴邊扯東談西,心裡卻盤算著戴如意什麼時候會出來呢?若是遇上戴如意,自己又該講些什麼好聽的話呢?
心裡也暗想:如果石某能得到戴如意,那麼,逼戴坤把知府的職務讓給石某人,自然不成問題。反正石某有錢,可以用錢補償戴坤一家的。
當上知府之後,就可以建生祠,就可以為民辦實事,如此,雙管齊下,那麼,石某人肯定能得到魏忠賢和朱由校的支持,然後就可以儘快的當上中原的巡撫了。
嘿嘿!
巡撫啊,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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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肯定是喜歡石某人的,隻要她喜歡石某,她就算當了呂家的兒媳婦,也會暗中幫石某人在呂源麵前講好話的,自己就有機會和呂源處理好關係。
隻要能和布司級的封疆大吏處理好關係,那麼,自己就可以在川中大地推廣建生祠,然後就可以步步高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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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石天雨打著如意算盤,不時的瞄瞄戴府,看到了王朝的進出,看到向來香等奸佞的進出,看到了八個郎中的狼狽進出,也看到了戴府的仆人東奔西跑。
雖然不是待在戴府裡,但是,看到這些情況,石天雨也是心中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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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路海看到了石天雨,驚叫道:“石大人?您,您怎麼會在此呢?”
巧好從戴府拐彎處跑出來,迎麵就看到了石天雨,不免感覺奇怪,停下了腳步。
石天雨含笑的反問:“路海,何事這麼急呀?本官在此看首飾,不行嗎?要向你請示嗎?”
原本不想看到路海的,但是,見到了,卻又不得不打個招呼。畢竟,現在,石某人還不是知府,也不是布司,更不是巡撫,還是得給路海丁點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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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海急忙走過來,急忙狡滑的編一個借口,邀請石天雨去戴府,抱拳拱手,躬身說道:“石大人,戴大人請您到他府上去一趟,稱有要事與您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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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當著金鋪掌櫃的麵,不便拒絕,也不便說什麼,便點了點頭,心裡卻暗道:看來,戴如意是真的病了!
要不然,剛才不會有那八個郎中狼狽的走出來。
而且,戴如意肯定病的不輕。
否則,戴坤也不會讓路海來找我。
嘿嘿,這對我來說,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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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石天雨便隨路海前往戴府。
路海能請到石天雨,心裡也高興,也激動。
畢竟石天雨是從二品官員,不是那麼容易請到的。
石天雨隨路海來到戴府大門口,揚手指著那些涼棚,含笑的問路海:“咦,路捕頭,這裡為何會有一個涼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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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海連忙低聲相告,欠欠身,說道:“回石大人,那是給八個郎中住的。唉,戴大小姐已經病了多時,戴大人是為了傳郎中方便,不得已出此下策。可那些郎中都是廢物,沒有一個能為大小姐看好病的。誒!”
此時,路海有求於石天雨,什麼話也如實相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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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關切的問:“戴姑娘病的這麼重呀?”
腦海裡,掠過剛才那八個郎中的身影,倒是有些真的擔心戴如意的病。
畢竟,戴如意是石某人自己手中的救命稻草。
大明天下,能不能弄出一個知府職務的空缺來,就全靠戴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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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海悲苦著臉,低聲說道:“戴大人說戴大小姐是練功走火入魔所致,所以,戴大人剛才運功為戴大小姐冶療體內的妖孽之氣,不料卻導致父女倆都吐血了。”
說到此,已經是哭喪著臉,真擔心這會功夫,戴坤又將會有什麼不測,生怕這會功夫,戴坤已經撒手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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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笑道:“那就快進府去看看唄。”
但聞此言,心都到了戴如意身上了。
石天雨立即推門而入,大步邁進戴府裡。
“石大人到!”路海連忙高喊一聲,又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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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房裡的戴坤聞訊,急忙大喝一聲:“來人,扶夫人回她的房裡。”
招手讓女仆人過來,吩咐抬著暈厥的韓鳳凰走開。
剛把韓鳳凰抬走,石天雨就在路海的陪同下,匆匆的來到戴如意的香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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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香、鄔正道看到石天雨來了,隻好躬身見禮,異口同聲的說道:“下官給石大人請安!”
石天雨朝向來香和鄔正道點了點頭,便關問戴坤:“戴大人,為何傷成這個樣子呀?”
戴坤有氣無力,很難過,很微弱的說道:“唉,石大人,讓你見笑了。唉,本府荒廢武功多時,救不了意兒,現在請石大人施以援手,幫幫忙,救救我家意兒。”
現在有求於石天雨,戴坤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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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和顏悅色的說道:“戴大人見外了。本官前陣子在涪城任通判,戴大人可是當本官是親侄子般的相待呀!好,本官立即為戴大小姐診治。”
戴坤隨即對向來香和鄔正道說道:“向大人,鄔經曆,快扶本府出去,關好房門,讓石大人安心為我家意兒療傷。”
又怕出現之前石天雨對戴如意怎麼樣的情形,此時隻好自打嘴巴,示意向來香與鄔正道二人扶自己出去,順便也把戴如意房裡的其他閒雜人帶走。
石天雨聞言,差點笑出聲來,心道:哈哈!戴坤這老柴骨也真是夠滑稽的!知道我會占戴姑娘的便宜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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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在向來香、鄔正道、路海等人的攙扶下,離開愛女閨房,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心裡想著石天雨又有可能會在戴如意身上怎麼樣,不由又是一陣心痛,眼前一黑,差點從向來香與鄔正道的手臂之間滑倒在地上。
向來香急急扶起戴坤,讓鄔正道背著戴坤到廳堂去。
鄔正道無奈,隻好背起戴坤,但是,心裡很不舒服,便在心裡暗暗問候向來香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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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聽得房門關上,便睜開眼睛來,向石天雨低聲道謝:“石大人,謝謝您來救小女子!我爹對您那麼壞,但是,一有危難,都是您來救我,真是不好意思!”
其實早就醒來了。
隻是不想聽到父親與向來香他們幾個胡言亂語,所以,仍然裝著在暈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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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天雨忽見戴如意睜開眼睛,不由一怔,但極速反應,機靈的說道:“戴姑娘,看到你這個樣子,小生好心疼。來,我給你把把脈,看看情形再說。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情話綿綿,繼而又關切地伸出兩根手指,搭在戴如意玉腕的脈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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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聞言,心頭好生感動,卻又銘記自己是訂了親的人,急急又縮回了纖手,低聲說道:“石大人,您彆這樣說,我,小女子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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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會就要把握,石天雨卻仍然堅持說情話:“戴姑娘,你我相見恨晚。我也知道姑娘終身已訂,但我就是忍不住相思啊!你可知道,我天天到那間金鋪那裡等你出來呀!”
既不害臊,也不尷尬,厚著臉皮繼續低聲說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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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難過的說道:“您,您,您這是何苦呀?”
芳心又被感動了,感動的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簾。
石天雨一把將戴如意摟入懷中,顫聲說道:“意兒,我進京後,萬歲爺原本是封我到其他地方任主官的,可是我怕離你太遠,所以寧願出任有職無權的四川布司府右參議,這樣就可以常借微服私訪的名義來看你,也可以慰籍我心中對你的相思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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