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室全部位於地下室,其入口就在剛才方如今被提出來的牢房的背陰一側。
再往裡走,就不屬於老閆的地盤了,他畢恭畢敬地將吳劍光送了進去。
方如今跟著吳劍光剛剛走進入口,便聽一陣陣淒慘的嚎叫透過數個刑訊室的門縫傳了出來,讓人頭皮發麻。
吳劍光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跟在身後的方如今,見他臉色慘白。
這個年代,刑訊逼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即便你是恰好經過的路人,對不起,進來之後先嘗嘗皮鞭的滋味。
門口站崗的行動隊員見到吳劍光來了之後,忙上前報告:“組長,裡麵正對一對兒修鞋的男女進行訊問!”
吳劍光眉頭緊皺著,沉聲道:“開門!”
方如今硬著頭皮跟著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陰森森的地下室,除了一扇厚重的鐵門和排風窗以外,整個屋子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嚴密得像水泥罐頭。
地下室本有冬暖夏涼的特點,但因這屋空氣凝滯,仍使人覺得異常的悶熱。
燈光完全是昏黃色,室內白牆已經不見了原來的眼色,斑斑點點的都是黑褐色的血跡。牆角上方的排風扇地奄奄一息轉著,在地麵上留下一個個陰森可怖的影子。
靠東邊的牆上掛著各種充滿鏽跡血痕的刑具,連抽筋扒皮用的特製鉤撓都備齊待用,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盆擺在下麵,熱浪撲麵而來,仿佛隨時都能燒到人的毛孔。
一男一女被綁在血跡斑斑的十字架上,女人沒有用刑就已經暈了過去,男人早就被沾水的皮鞭打得皮開肉綻,一邊痛苦呻吟一邊苦苦求饒。
吳劍光看了看方如今,不禁暗暗點頭,一般人看到裡麵那些慘不忍睹的場麵,就直接尿褲子了,這個小警察雖然也表現出了恐懼,但還不至於太過狼狽。
行刑的行動隊員都脫光了膀子,穿著大褲衩,其中一個禿頭快步走過來:“組長,您怎麼來了,這地兒”
吳劍光擺擺手,讓禿頭閃到一旁,他回頭對方如今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兩個人?”
一壺春門口的那些人幾乎都印在了方如今的腦海中,他點點頭:“沒錯,就是他們兩個,我記得清清楚楚的。”
這個女人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當時手上拎著一個漂亮的坤包,烏黑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襲高領旗袍,三粒紐扣,圓筒似的抵著下頷,彆具風華。
隻是她眉目含春,模樣撩人,看向男人時的眼神,完全不像妻子看向丈夫的那種。男人看上去年歲要稍微小一些,油頭粉麵。
當時他就猜測,兩人多半是露水夫妻。
吳劍光麵色嚴肅問那禿頭:“這兩個人什麼情況?”
禿頭回答:“報告組長,男的叫王興達,是天陽洋行的一名經理,女的則是一位官太太,她男人是三十六師直屬炮營營長。”
話說到這裡眾人都明白了,三十六師駐地在長興一帶,營長常年不在家,這女人便紅杏出牆跟這個王興達好上了。
方如今不禁罵那王興達活該,人家營長保家衛國,你卻趁著人家不在家偷人家老婆,這點皮肉傷真是不冤。
禿頭又道:“這個王興達在洋行工作多年,生意場上很有門路,但是跟日本人並沒有什麼關係。”
這邊在審訊,另一撥人便直接去了天陽洋行,雙管齊下,將口供和調查資料互相印證。
禿頭並沒有見過方如今,對這個年輕人能夠跟著吳劍光走進刑訊室很是詫異,便湊近了吳劍光低聲道:“組長,這兩個人沒什麼問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