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遠在空地裡逛了一圈,裝模作樣地指點了一番,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隻好回去了。剛走到街上就看見趙得帶著幾個蝦兵蟹將在巡街,這鐵憨憨頭上戴著一領黑色半圓形曲角璞頭,兩邊各插兩朵野菊花。身上穿著一件青黑色大袖圓領直裰,腰間係一條牛皮革帶,上麵繡著各種圖案,中間鑲了一顆綠寶石,真是威風極了,又騷包極了。好在這貨是個知趣的,看到他獨自一人在街上走著,就哈哈笑著上前打招呼,“喲,三郎,你這是要到哪兒去啊?”
張文遠看到他頭上的四朵野菊花就想笑,“當然是回家去啊,這麼晚了不回家乾什麼,咦,你怎麼還在巡邏啊?”
趙得聽說他要回家,連忙拉住他,“咳,俺們兄弟好久沒一起喝酒了,走,今晚小弟請你喝酒去!”
張文遠推脫不過,隻得答應了。他的學校馬上就要開張了,學生還沒有著落呢,總不能隻有張家和李家的幾個孩子吧?這些在六扇門裡混飯吃的人雖然不入流,但其實都是地頭蛇,在地方上既有錢又有人脈,如果能把他們的子侄忽悠到學校裡麵就讀,不僅可以把學校板起臉,還可以借此編一張強大的關係網。
心中計議已定,張文遠就不再拒絕了,二人一起進了魁星樓,不多時,趙能和焦挺、時遷等人也來了,一行十多人就在雅間裡麵大吃大喝起來。作為鄆城縣排名第一的酒樓,魁星樓還是有些乾貨的,他們的招牌羊肉就做得很好,既不膻也不膩,還不柴,張母特彆喜歡吃。張文遠為了孝順母親(其實更多的是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自己在家裡也鑽研了幾次,可惜都沒有把他們的秘法破譯出來,隻得到這裡來挨宰了。
酒酣耳熱之際,趙得就大著舌頭表功了,“三郎,嘿嘿,這次你去府城公乾,俺們兄弟可是幫你把家裡照顧得好好的啊!嘿嘿,楊華和吳家兄弟兩個不開眼,說你欠他們的錢沒還,準備去你府上討要呢。哼,有俺們兄弟在,怎能讓他如願?”
趙能也說,“就是,這幫殺才到現在都認不清自己的位置,還以為你是以前的三郎呢,殊不知他們的靠山已經倒了,俺們可不怕他了。”
張文遠感激不儘,何班頭這幫人的存在始終是自己的一個心病,他早就想解決他們了,可惜上次捉拿宋江和劉唐的時候這幫人聽到了風聲就收斂了,自己一時也沒有找到破綻把他們牽連進去,就隻有這樣耗著了。
“哼,當時我被宋江那廝設計陷害,被縣老爺關進了大牢,這幫人就趁火打劫,想敲我竹杠,我一時沒有想到好辦法,隻好寫了字據給他們,他們居然還當真了。”
張文遠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敲我的竹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們不用擔心,放心吧,這些人我自有辦法對付,以後這裡就是俺們兄弟說了算了。”
眾人一起喝了一杯,趙得又嘿嘿笑道,“還有一件事,哼,有幾個不開眼的家夥去騷擾你的外室,都被俺們兄弟打跑啦!”
一個叫王寶的衙役也不甘示弱地道,“是啊,俺也打跑過一個,他媽的,這幫渾蛋玩意兒咋這麼不開眼啊,明知道俺妹子是押司的外室還敢上門去撩撥,被俺一頓胖揍,現在都老實了!”
張文遠想了半天才想起他們說的外室是王翠雲,但他記得她沒有當衙役的兄長啊,這貨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欸,不管了,既然他想走自己的門路,自己正愁沒人用,就接納了吧,“好,好,多謝你了,翠雲有你這樣的兄長以後定然沒人敢欺負!”
王寶見他接納了自己,大喜,端著酒杯大著舌頭道,“妹夫啊,翠雲她老子娘不是東西,為了幾貫錢就把她往火坑裡推,如今倒好了,姓馮的一家自己作死,俺妹子反倒解脫了,以後到押司府上俺也就放心了!”
張文遠聽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忍住笑和他喝了一碗。隨後又倒滿酒站起來對眾人大聲說道,“兄弟們,我小張三多謝你們的照拂,今晚上的酒錢都算我的,你們隨便吃喝,都包在我身上了!”
眾人喜不自勝,紛紛向他舉起了酒杯,“咱們山東的爺們兒就是仗義疏財,倒了一個宋三郎又出了一個張三郎,咱們鄆城的百姓就是有福啊。”
被這幫憨貨拿來和宋江相提並論,張文遠心裡雖然不怎麼爽,但也不想破壞氣氛,索性又讓酒保上了幾個大菜和幾壇酒,“今晚上咱們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聽說還有硬菜要上,眾人都喜不自勝,紛紛向他敬酒致謝,而他卻趁機推薦起了自己的學校,“兄弟們,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吧,我辦了一個私塾,現在場地有了,先生也有了,你們願不願意讓自家的孩子來上學啊?”
聽說他辦了一個私塾,還要麵向社會廣泛招生,眾人先是一愣,隨即都興奮起來了。要知道這幫人和自己一樣雖然都有家族支撐,但基本上都在鄉下,他們要麼像宋江那樣獨身一人在縣裡當差,要麼像他這樣拖家帶口地在縣裡居住,這樣倒是安逸了,可是孩子讀書又成了問題。
縣裡雖然也有私塾,但都是如黃家這樣的大家族開的,隻為自己族中的子弟服務,根本不會對他們的孩子開放。他們為了孩子讀幾天書,隻得把老婆留在鄉下,或者乾脆讓族裡的人代為撫養,張文遠開辦這樣一個沒有任何門檻的私塾無疑幫他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趙能端著酒杯笑嗬嗬地道,“真是太好了,俺早就想在莊裡開個村塾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先生,既然你辦了,正好讓俺家那兩個小崽子來上學。”
趙得也說道,“俺家大娃也到上學的年齡了,算他一個,正好把俺那渾家接到縣裡團聚。”
王寶小心翼翼地問道,“三郎,不知道你的私塾一年收多少束脩?”
張文遠道,“不貴,每年兩貫錢,上半年一貫錢,下半年一貫錢。”
隻要兩貫錢就能上一年學,還是分開付,對這些人來說毫無壓力。眾人十分高興,紛紛表示願意讓自家的孩子到他的私塾裡來讀書,張文遠大喜,再次朝眾人舉起酒杯,“既然你們選擇信任我,那我也不會辜負你們,一定把你們的孩子教出成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