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螺紋巨劍即將重重劈下之時,一陣模糊抖動,伊塞克長老的身形忽而變得虛幻異常,好像電影的放映機被人踢了一腳。
獨眼蜘蛛的視角中,一柄巨鐮從無形之中忽而顯現,在同樣有著赤紅獨眼的巨型炎妖身上切割出一道猩紅創傷。
粘稠的鮮血如同蛋清從破碎的軀殼中墜落,拉出一道道黏連的血絲。無數畸形的口器同時發出慘叫,仿佛置身於屠宰場中。
奧莉維亞女士動手了。
伊塞克長老的動作頓時為之一滯,橘紅色的火焰扭曲破碎,隱沒於黑暗中。蒂婭趁著這片刻的凝滯,翻滾出巨劍的攻擊範圍。
下一秒,螺紋巨劍裹挾著火焰姍姍來遲,在空中勾勒出危險、美麗,卻毫無意義的弧線。
伊塞克眼中終於流露出恐懼的神色,他明白,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經被這些人知曉了。
背後傳來一聲恐怖狼嗥,撕心裂肺。慌忙中,伊塞克長老轉過身來,隻見方才分明已經被其開腸破肚的黑狼竟已恢複了傷口,飛撲而至。
那張流淌著血沫與唾液的血盆大口在他的眼中漸漸放大,伊塞克長老卻什麼也來不及做,隻能勉強將左臂擋在麵前,向複仇之焰默默祈禱。
頃刻間,鮮血橫飛、骨渣迸裂,黑狼像咬碎餅乾一樣將擋在麵前的手臂嚼得粉碎,連同燃燒著的長袍袖子一並吞入腹中。
痛苦、屈辱、憤怒……這些情緒像海嘯般吞沒了他的腦海。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現在就點燃帝王之血,同這些人和這座城市一起化為灰燼。
可理智告訴他,小不忍則亂大謀再堅持一個小時浴火儀式就將趨於完滿,複仇之焰將會得到這座墮落之城作為祭品。而作為恩賜,他則會在火焰中重獲新生,完成再一次蛻變。
夢境中斷,投影逐漸瓦解。最後一刻,黑狼咬向他的頭顱,卻隻品嘗到了一片虛無。
“等著瞧吧,我發誓……你們每個人都會痛苦地死去。”
在夢境的末端,伊塞克捂著燒焦的咽喉低聲咆哮,那模樣仿佛另一頭受傷的野獸。
下一刻,他從浸滿“帝王之血”的池子中蘇醒過來,斷裂的左臂為紫色池水添加了一抹詭異的猩紅色。
尊嚴讓伊塞克強忍住疼痛,伸出右手握掌為拳,激活了埋設下的秘文……
……
望著伊塞克長老消失的身影,艾德呼出了一陣微涼的歎息。
霍蘭德死了,那個癡情的年輕人終究還是沒有相信神調局的承諾——在千年的宿仇麵前,信任是種奢侈的想法。
但現在不是為誰哀悼的時候,因為另一個巨大的威脅正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奎茵所化身的黑色巨狼。
它的雙眼放射出瘮人的光芒,原本鬆針色的綠已經被血液染得通紅,看不到一絲曾經的模樣。
“奎茵……你還好嗎?”艾德試探著問道,想讓它回憶起這個作為人類時的名字。
巨狼卻呲牙發出一聲惡意的低吼,弓身便要飛撲過來。就在這時,隧道的前方傳來了低沉的歌吟,正是那日艾德在奧莉維亞女士辦公室所聽到鋼琴曲的旋律。
聽到這歌聲,黑狼頓時狂嚎一聲,掉頭奔向了奧莉維亞·芙瑞斯特女士。
“快走,我隻能為你們再拖一小會兒。”夜鶯的低語通過回聲秘文傳到了眾人的耳畔。
為什麼狼人聽到歌聲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難道奎茵和奧莉維亞小姐有什麼仇怨嗎?
這個念頭在艾德心中一閃而過。眼下顧不得思考這些,他抱起一具重傷探員的軀體轉身道
“趁現在,我們先把還有生命跡象的傷員運出去,他們需要立刻得到急救。”
雖然最好的處理辦法是留在原地等羅溫醫生過來,以防止搬動對傷員造成二次傷害,但眼下的情形顯然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蒂婭乖巧地點了點頭,和陌客扶起了一旁跪地不起的海怪。鐵砧此時才如夢初醒地站了起來,摸著自己腹部護甲上的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