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頷首,指尖輕點,那滴血珠便緩緩落入祭台中央的凹槽。刹那間,祭台上的符文驟然亮起,光芒如潮水般湧動,整個聖殿被映照得如同白晝。
“現在,”女子的聲音在光芒中回蕩,“閉上眼,將你的手放上去,與克羅弗尼斯的意誌交彙。”
巴龍深吸一口氣,將手掌覆在祭台中央。一股浩瀚的力量瞬間湧入他的身體,仿佛無數星辰在他體內炸裂。
他的視野被無儘的光芒淹沒,耳邊回蕩著古老的低語,仿佛有無數英魂在講述他們的傳說。
女子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種超脫塵世的空靈:“現在,你已觸摸到神位的門檻。但記住,真正的力量並非是支配,而是來自理解與承擔。你的選擇,將決定你能否真正駕馭這份偉力。”
“這話由你來說出口,不覺得有些可笑嗎?”女子的聲音仍在耳畔回響,但巴龍卻是已然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一道金色的光芒從穹頂傾瀉而下,如同天神的指尖輕觸凡塵,精準地嵌入了祭台的第一個凹槽。緊接著,三道截然不同的光芒從他的周身剝離——純白如初雪,墨綠似深潭,暗紫若夜幕——分彆象征著「純淨」「終末」「紛爭」的超越碎片。
它們也似是受到了那到金芒的共鳴,懸浮於空中,隨後迅速嵌入了祭台剩餘的凹槽中。
祭台開始震顫,符文的光芒如潮水般湧動,四色光芒交織成一片璀璨的光網,將整個聖殿籠罩其中。
然而,就在這神聖而莊重的時刻,一道身影卻悄然出現在巴龍身後。
劍鋒在光芒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快得連空氣都來不及發出悲鳴。它毫無阻滯地貫穿了巴龍的胸膛,仿佛刺破了一層薄霧。
然而,當劍刃完全沒入的那一刻,襲擊者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感受到劍鋒上傳來的觸感,並非血肉之軀的溫熱,而是一種虛無的空洞。
“你明知勇者已逝,卻仍執意殺我。”巴龍的聲音如寒冰般刺骨,從襲擊者身後傳來。
光芒消散,祭台碎裂,四枚碎片掉落在地,像是被抽空了能量,皆已失去光澤。
襲擊者低頭看去,發現那被捅穿的是自己的心臟。金色的血液順著槍鋒滴落,染紅了她的衣襟。
“甚至不惜謊誘我毀掉超越碎片。”巴龍的聲音冷冽如刀,“如此卑劣的行徑,倒真是辱沒了你的身份。你就這麼怕我嗎?”
“——光明神,特雷姆希爾。”
襲擊者的麵容在痛苦中扭曲,金色的光芒從她的傷口中溢出,逐漸剝落了她偽裝的軀殼。
她的身影在光芒中變得透明,最終顯露出真正的模樣——一位身披金色長袍的神明,眼中卻充滿了陰鷙與輕蔑。
長袍之下,銀白色的發絲如月光般流淌,輕輕拂過祂的肩頭。那是一張近乎完美的女性麵容,肌膚如雪,眉目如畫,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的純淨與高貴。然而,祂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卻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既遙遠又無情。
祂身形一晃,閃現在巴龍的身側,那致命的槍傷在金色光芒中眨眼間愈合,仿佛從未存在過。
“怕你?”特雷姆希爾的聲音如同天籟,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凡人,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祂抬起手,指尖輕輕一點,空氣中頓時浮現出無數金色的光點。
那些光點密集地閃爍著,卻在巴龍的眼中無限放大——每一顆光點都仿佛是一顆孕育著無數生命的恒星,千千萬萬的恒星彙聚成星係,萬千星係又延展成星河,星河在膨脹中勾勒出宇宙的輪廓。
特雷姆希爾輕托著那掌中宇宙,如同孩童把玩著彈珠般輕鬆隨意。
“你以為,憑借那點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能撼動神明的威嚴?”特雷姆希爾的目光如俯瞰螻蟻般淡漠,聲音中帶著一種超脫塵世的空靈。
巴龍沒有與對方交談的打算,見對方閃現至此,立刻回身補上一槍。槍尖裹挾著雷霆之勢,直刺特雷姆希爾的胸膛。
然而,那全力刺出的攻勢,卻被對方掌中旋轉的宇宙輕易擋住。槍尖觸及光點的瞬間,仿佛刺入了無儘的虛空,力量被吞噬得無影無蹤。
“兲垣劣石,嗬,不值一提。”特雷姆希爾的聲音如寒冰般冷冽,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
祂的目光甚至未曾落在巴龍身上,仿佛他的攻擊不過是拂麵微風。
見攻勢被阻,巴龍毫不遲疑,翻身一記鞭腿橫掃而出,直擊特雷姆希爾的腹部。然而,當他的腿觸及對方身體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反震力驟然傳來。
他的腿骨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扭曲得不成形狀,巴龍的眼中驚起一陣錯愕,隨即迅速抽身後退,試圖拉開與特雷姆希爾的距離。
可儘管巴龍反應已然足夠迅速,但右腿依然不可避免地遭受粉碎,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咬緊牙關,勉強用長槍支撐住身體,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真是狼狽呀!”
特雷姆希爾並未追擊,祂受此一腿,紋絲未動,甚至連衣袍都未曾掀起一絲褶皺。
“你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殺你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祂凝視著巴龍,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麵頰,那姿態就像是在示意對方——請照準這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