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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著彭禹崩掉的那顆牙,厲皇喃喃道“小孩,好好留著。咱們家的規矩,把乳齒都收起來。”
“回頭下葬的時候要陪葬的。”
厲皇臉上的凶狠漸漸散去,又恢複剛才懶洋洋的姿態。
往後麵的墊子一靠,上下打量彭禹,厲皇嘲笑道“你也到了這個年紀。當初你老祖宗怕疼,換牙時候沒少哭,著實讓朕頭疼死了。”
“一邊換牙,一邊還要偷偷吃甜食,嘴裡好幾顆蛀牙都不肯聽。直到——”
想到什麼糟心事,厲皇閉口不談了。
彭禹捂著嘴,滿嘴鮮血,他哪裡還能說話。至於那顆乳齒,他很嫌棄的收入戒指。
這一刻,他再度回想起,自己隻是一個小孩子了。
他本以為六皇子的牙都換完了。可結果竟然才剛剛開始?那他豈非要再度體驗一遍換牙的痛苦折磨?
厲皇瞧不過去,指了指邊上另一個櫥子,讓他自己找東西止血。
過了好一會,彭禹才止住血。
試著說了幾句話,似乎也沒漏風?
他鬆了口氣,見厲皇表情有點尷尬。
好像想要對後輩道歉,但又放不下麵子。
於是,彭禹跳過這個話題。
“所以,陛下跟老祖宗其實關係很好?”
“小時候關係不錯。他是朕親手養大的。”
厲皇換了一副口吻,老氣橫秋說“但孩子大了,不聽話了,想要獨立了。又有奸狗挑撥,儒法之爭,所以鬨翻了。”
“直到死後,他來到帝陵放下布偶。朕才重新觀察布偶,看到裡麵的長生玉牌。”
“這是他保命的東西,他早早給了朕。卻被朕隨手丟棄,連帶那一份兄弟之情一起。”
“不怪他背叛朕。是朕先放棄了這份兄弟之情,才有後麵的事。”
“畢竟在他殺死女帝那一刻,朕恍然明白。在這些兄弟姐妹中,最危險的人不是父皇和女帝留下的幾個孩子,也不是其他那些雜魚,而是這位最小的弟弟。”
“天真、無邪,但背後又藏著無數心眼。小子,你敢直麵朕,背後有什麼底牌?”
“你是不是想著,外頭有朕的後人,如果朕對你下手,你就讓你爹把他們殺了?”
“你覺得,朕在意那些後人的生死。必須乖乖聽你的?”
看到赤眸中漸漸起來的癲狂,彭禹飛快搖頭。
如果是一位理性的皇者,他有把握說服對方。但是一個瘋子——
早知道厲皇是瘋子,自己說什麼也不來了!
厲皇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語,也似乎在對彭禹傾訴“他殺死女帝那一刻。朕突然冒出殺意,但很快被自己壓製住。”
“不過那一刻,朕看到他的驚訝和後悔。”
“是驚訝自己信賴百年的哥哥對自己動殺心?還是後悔自己在哥哥麵前,展露自己殘忍的一麵?”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關係就回不去了。”
“後來每一次他大放異彩的事跡,朕在欣喜之餘,都要多想想,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在一次次的懷疑中,朕不斷把他推出去,讓二人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大。縱然他一次次想要跟朕解釋,可到頭來卻隻能刀劍相向。”
“最終,老祖宗將您殺死了嗎?”
“殺?”厲皇搖頭“他隻是囚禁了朕。”
“縱然朕輸給他的乾坤仙法。但他也沒殺朕,隻是將朕軟禁,一切待遇如神皇。”
彭禹豁然起身,失聲道“他果然是乾坤宗傳人?”
“你意外什麼?你的乾坤仙法不是從他那學來的?他可是乾坤宗中興的人。”
“當今各郡的傳送陣,附屬世界的乾坤仙門,不都是他那時候打造?”
“他死後將乾坤仙法留在天宮,還把你手上的戒指留在那邊。”
厲皇到底是統治一個時代的神皇,他的目光落在彭禹雙手的戒指上,輕鬆窺破偽裝。
他心道不過右手第四指的戒指倒是沒見過,這小子自己找到的嗎?
彭禹大腦飛快轉動靈皇死後留下乾坤仙法?這麼說,靈皇就是乾三戒的主人。不對,不僅如此,他應該也是《乾坤實錄》的作者?
這麼看,自己似乎暫時不能放棄皇子身份,還要繼續查一查靈皇的事?尋找其他乾坤戒指?
但很快,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您說,自己不是靈皇殺的?”
“當然不是。”
“不僅不是,甚至他還想幫朕報仇。”厲皇笑容帶著幾分古怪,看著外麵焦急等待彭禹的老者以及蕭暮妘。
“朕是被上玄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