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鼠標輕輕一點,這封承載著路北方複雜情感與周密部署的郵件,劃破網絡的寧靜,落在韓仲亭的郵箱裡。
看著“發送成功”幾個字,路北方卻仿佛耗儘渾身力氣,以近乎慵懶的姿態,仰躺在辦公椅上。他雙眼微眯,凝視著天花板那片虛無,思緒淩亂。
他的臉上,既有解脫後的釋然,又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與無奈。
官場,這個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暗流湧動的舞台,對他而言,早已不再是初入時那般充滿憧憬與夢想的天地。親眼目睹太多爾虞我詐、明爭暗鬥,每一次較量,都像是行走在鋒利的刀刃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他深知,在官場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下,慈悲與寬容,往往成為奢侈品。每一次心慈手軟,都可能成為日後致命的軟肋,不僅無法保護自己想守護的正義與公平,反而可能讓自己成為他人操縱的棋子。
這次,儘管獲取蘇富源親口承認衣瀚林指使他的證據過程,並不那麼光明磊落,但這份確鑿無疑的證物,肯定加快省裡對衣瀚林的處理,必將成為推動正義天平向他這邊傾斜。
事實上,和路北方預想的差不多,就在韓仲亭收到這路北方發來這個視頻之後!韓仲亭頓時來了精神,他在辦公室靜靜觀看了兩遍!然後叫來自己的得力助手龍濤,湊在一塊再看了幾遍。
雖然路北方將省信訪局五人拘留在湖陽之事,事實上整個省委已經人儘皆知。但是,因為有省委書記魏雲山和省長孟偉光指定由省作風建設專班的董中江處理這事,省紀委這邊,並沒有細細地研究其中的細節。
但現在不一樣了!
路北方將這段視頻發過來之後,韓仲亭瞬間懂得路北方的意思,事實上,他就是以舉報的名義,在向省紀委求助。
而省紀委,也有了出手的機會。
韓仲亭本來在各方麵,都是路北方的鐵杆支持者!他欣賞路北方的鐵骨錚錚,敢於向省裡這本地派宣戰!年輕人血性和骨氣,他很欣賞。
這次,韓仲亭收到郵件後當天,便立馬要求龍濤將這事情攬起來,從頭到尾,對省信訪局到湖陽拘人之事,展開調查。
龍濤接手這事後,在暗中約談蘇富源等幾人後,自然欲將衣瀚林約到省紀委談話室,作次簡單談話。
想讓他承認,到底有沒有說過指使省信訪局的人,去湖陽找女商人之事!
衣瀚林作為在省內排名第一的副省長,聽省紀委的工作人員打電話,通知他去省紀委接受談話。
他一聽就一蹦三尺高!不僅拒絕前去談話,而且還將打電話的這位省紀委的女生,臭罵了一通。
沒有辦法,龍濤隻得親自給他打電話。
在電話中,龍濤輕言慢語,說請衣省長過來,也就是了解下情況!畢竟,現在有人寫來舉報材料,若是您不配合的話,那隻能如實向省紀委領導反映,最後隻能走程序了。
衣瀚林知道拗不過去,這才臉色陰沉地埋著頭,氣衝衝地從省政府大樓,跑到省紀委龍濤辦公室!
而且,衣瀚林一進來,便衝龍濤發火道“龍書記,你們要是發現我有問題,直接將我雙規好了!問、問……老子一天天工作乾了!就接受你們的問話得了!”
龍濤自然知道,衣瀚林舉手投足間,就是不滿足身份差異,衣省長是省部級彆,而自己最多算是正廳級。自己找他問話,他就要不經意間展現其省部級領導的威嚴。
了解到他這種微妙心理後,龍濤依然以謙和的姿態,嘴角掛著溫和笑意解釋道“衣省長,請您彆誤會!都說了!這僅僅是一次常規的工作談話,並不涉及彆的什麼!您就放心好啦!”
好說歹說,終於將衣瀚林請進談話室。
然而,衣瀚林對龍濤的詢問,顯得極為冷淡,甚至對提及到省信訪局局長蘇富源所交代之事,給予矢口否認。
直到龍濤打開電視!
隨著他指尖輕觸遙控器,電視屏幕亮起,那段由路北方的視頻如同重磅炸彈,瞬間炸開了平靜的空氣。
視頻中,蘇富源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刃,直指核心。當“這事係衣省長讓我……”幾個字清晰傳入耳中,整個房間的氛圍瞬間凝固。
衣瀚林的臉色,在那一刻仿佛被寒霜侵襲,由原先的高傲逐漸呈現菜色。他的眼神閃爍不定,從最初的堅定變得有些慌亂,嘴角輕鬆的線條,也微微緊繃。
最終,在視頻播放完畢後,衣瀚林為了掩飾這種慌亂,隨即一拍巴掌,恍然大悟般,極力辯解道
“我忘了!真忘了!有次,我好像是與蘇富源在電話提過,讓他去湖陽調查一下路北方,與那位女商人的關係這事!但是,我的本意,就是希望他們前去了解路北方和那女人之間的關係,並未說要他們使用暴力或拘留逼著人家就範!這完全就是他們誤解了我的意思!”
雖然衣瀚林如此狡辯。
但這事對於龍濤來說,隻要他衣瀚林承認有此行徑,有過唆使省信訪局局長下去查人的行為,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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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夠了!
至於怎麼處理衣瀚林,那完全是領導們的事!
衣瀚林是省級官員,他這樣的級彆,省裡處理他,會相當慎重。
但龍濤當然知道,憑此證據,衣瀚林隻要承認此事,那他這個處分,是受定了!
……
從紀委談話室回來,衣瀚林走在路上的時候,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事情很嚴重!
自己承認了,那把柄落到了人家紀委手中!
下一步,他們可就有十足的理由處分自己了?
這可怎麼辦?
從談話室出來,衣瀚林徑直去了上官鬆濤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