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從來都沒見過那樣的香氣,見之難忘,恐怕不詳。
兩相合計之下村裡的一些男人就在一次胡霞上山之後悄摸摸跟了上去。
這一跟可不得了,他們親眼看見了胡霞化身為虎,震嘯山林,群獸退避。
上山的人一聲不敢吭,哆哆嗦嗦回到了村裡,將這件事告訴了村長,幾個人連夜趕到城裡請來了除祟的道士,置辦了朱砂,狗血,銅錢,糯米等物,之後便帶著道長回到村裡,準備捉妖。
大家沒敢把這件事告訴蘇孝玉,擔心他為妖所惑,庇護妖虎。
但當所有人氣勢洶洶堵住了蘇孝玉的家門的時候,這個男人出乎意料沒有反抗,反而相當順服地打開了門,任由村民綁住了胡霞,帶來的道長一紙黃符貼在蘇孝玉腦門上,他就更乖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乖乖跟著村民們審判自己的糟糠之妻。
抓住了胡霞,大家隻覺得鬆了口氣,至於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抓住了她?誰在意呢,大概是道長法力高強吧。
但是對於該怎麼處理胡霞,大家卻犯了難,是火燒成灰,還是斬首示眾呢,還是逼胡霞先顯現原形在剝皮抽骨?
有人說現在外頭虎骨酒的價錢高得不行,虎妖的骨頭總該能賣更高的價錢。
直到常曦他們出現,也還沒個定論。
人對於怎樣傷害自己的同類總有無窮儘的辦法,更何況是異端。
“一定是這妖婦與人私通,生不出孩子來,就要抓我家小勇去補身子!”
聽到這個話,常曦他們很明顯就能看見人群中很多人的眼神遊移了一下,似乎是心虛,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眾人爭吵之間,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丟到了胡霞的額頭上,胡霞晃了晃,額角留下一縷鮮血,卻依然低著頭跪在地上,不曾呼痛,不曾呻吟。
眾人甚至驚異於她的血居然也是紅色的,和人一樣。
群情激憤,更多的石頭狠狠砸在了胡霞的身上,他們丟出的不僅是石頭,更是失去孩子的怨憤,是對未知的恐懼。
常曦眼神一閃,手中的刀綠光更盛,她向前一步想去阻止這一切,卻被談秦攔了下來,“常曦,沒用的,這是怨場中對過去之事的重建,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無法改變的。”
談秦低聲道,“你知道的,我們要做的是找出苦主的怨靈,助她超脫,早登極樂。”
“我們不能為怨場幻境所惑。”
“我們不能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事,隻能撫慰現在正在受苦的亡靈。”
常曦看著攔在自己麵前的談秦的胳膊,皺著眉說道“見怨而退,遇鬼不行,天元宗這些年就教了你這些?”
人群中,胡霞的臉,脖子和手臂這些能看見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分布著血跡和斑駁青紫。
可是她依然低頭垂手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像個木頭,像個假人。
“一動不動,果然是妖孽!”
有人一口啐在了胡霞的身上,神情不屑。
“哈哈哈哈哈哈!”
低著頭的胡霞,身體不斷顫抖,最終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可笑的事情似的對著混著自己血跡和村民口水的泥土地麵大聲詭笑了起來。
“蘇孝玉,蘇孝玉,蘇孝玉!你可真是······”胡霞口中不停狂呼著蘇孝玉的名字,慢慢以極慢的速度抬起了頭,她的動作機械僵硬但鑒定萬分,慢慢抬起了還在流血的臉,直直看向了人群背後的蘇孝玉。
和蘇孝玉對上眼之後,胡霞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了帶血的牙齒,“我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