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禎回到帝盛宮,立即召見了鐘諫。
鐘諫一如往常,恭敬行禮。
“微臣恭請陛下聖安。”
顧孟禎卻沒有允準平身之意,屏退左右,幽幽發問。
“二十二年前,先皇、先皇後出事那夜,你身在何處?”
鐘諫被問得莫名其妙。
“回稟聖上,微臣受先皇之命,北上安撫百姓,整整兩月才歸。”
“連先皇、先皇後最後的送行,都沒有趕上。”
“當時,先皇的口諭,乃是皇上親口告知微臣。”
顧孟禎眸色一寒。
“朕確實傳了先皇口諭。”
“但是鐘愛卿有沒有照做,朕便不得而知了。”
鐘諫惴惴不安。
“北方百姓,皆是見證。”
“隻是時過境遷,不知還有多少人記得。”
“皇上聖明,儘可派人去查實。”
“微臣忠心,天地可鑒!”
顧孟禎滿是懷疑。
“鐘愛卿入仕多年。”
“偽造行蹤記錄,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更何況當時,正逢戰火,局勢亂得很。”
“不是麼?”
鐘諫懸著的心,如冬日寒風,拘謹出一分無法言表的如履薄冰。
“微臣冤枉。”
“安撫百姓,乃重中之重,微臣豈敢怠慢?”
“微臣苦思冥想,實在不明白聖上深意,萬望明示!”
顧孟禎麵色沉沉,沒有一絲溫度。
伸手入懷,細致溫柔地取出林染畫的絲帕,示於鐘諫。
“這塊絲帕,你可還記得?”
鐘諫謹慎抬眸,略略一眼,便認出了絲帕。
“微臣年老健忘,請皇上見諒。”
顧孟禎鷹睃狼顧,令人膽戰心驚。
“你如此說,便是認出來了。”
“白色杏花,是她鐘愛。”
“幾十年來,不管是朕,還是你,皆是夢寐不忘。”
“朕還記得,酩酊大醉的那日,你意外聽到,朕鐘情先皇後多年。”
“那年,你我還是意氣風發的歲數。”
“你推心置腹地告訴朕,她出嫁那日,亦是你此生最為心痛之時。”
“正因如此,朕才娶了你的長姊,鐘素羅,”
“並與你結為盟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二十多年前,你為朕出謀劃策,說可以利用星梁皇朝,除去先皇,乃至整個顏族。”
“一旦成事,朕便可以坐享江山,也能與畫兒雙宿雙棲。”
“你我幾月籌謀,斟酌細節,確保萬無一失。”
“朕本以為,與你同是天涯淪落人,誰曾想,竟是防不勝防。”
鐘諫立即表態。
“微臣輔佐皇上,從未有過二心。”
“懇求皇上勿疑!”
顧孟禎冷冷一笑。
“你確實從未有過二心。”
“因為一門心思,從來不是忠心輔佐於朕。”
“而是……利用朕!”
“你利用朕,掃清了一切阻礙,最後扮作一個黑衣人,一箭便想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你佯裝不善弓箭,就是為了事成之後,謀權篡位!”
“鐘愛卿,你真是好謀算!”
鐘諫的心跳,一時之間,一片狼藉。
“微臣冤枉。”
“微臣對黑衣人之事,一無所知,從未聽說。”
“微臣真的不善箭術!”
“多年來,隻要熟悉微臣的人,不管是家人,還是親友,皆是見證,請皇上明察!”
顧孟禎青麵怒目,如高山般巍聳。
“你箭無虛發之事,正是出自純妃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