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禎斜睨一眼寸心棗甜糕,無聲輕笑,意味深長。
“如你所言,非是真心,如何能簽?”
莊韶撓了撓頭,一時沒有聽懂。
“既非真心,為何許諾?”
顧孟禎細心體貼,為他整理烏發。
“朝局之事,訴與你知,為時尚早。以後慢慢地,你就懂了。”
莊韶仿學長輩捋胡子,做出深思之狀。
“朝局……”
捋了半天,都沒捋到胡子,他轉而撚起兄長短須,神態故作沉穩。
“你我年歲還小,府宅而居、不在朝堂,何必關心朝局之事?”
顧孟禎寵溺一笑,不予計較,任由賢弟玩著胡須。
“前些日,顧族出事,幸而有你相救,方得保全。這兩天,我時刻在想,束手安坐,無異於引頸受戮。你確實還小,不必思慮太多;可我已近弱冠之年,是時候提早做些準備,以鋪今後道路。”
聽出幾分不對,莊韶異議奉勸。
“可是,顧兄分明教過,為人堂正,唯行分內之事。尚未入仕,怎能伸手朝堂?另外,利用冷姑娘,牟取己私,亦非正道之舉。”
顧孟禎微微一驚,這才意識賢弟天資聰穎,有些話不遮不掩,他已能聽懂。
暗自權衡片刻,顧孟禎露出慈貌,談笑風生,托詞圓話。
“你誤會了。”
“我何來不端之心?主動結識冷大人,是為尋個依托,免得我們又被壞人欺負。”
“許諾冷姑娘,絕非利用之意。她還小,我怕簽下婚約、多有束縛,想著等她長大一些,再談此事。我謂之‘非是真心’,所指之人,是她,不是我,說到底,我都是出於好意,怕她後悔。”
莊韶淳然無疑,一躍落地,向兄長拱手一禮。
“顧兄,對不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祈請兄長見諒。”
見他蹙眉、滿是內疚,顧孟禎扶了一把,順手為賢弟揉開眉頭。
“我們兄弟之間,無需這般客氣。”
他離開座位,蹲下身子,與莊韶雙雙平視,耐心教導,孜孜不倦。
“莊叔父,唯你一個孩子,必然寄予厚望。他為人正直,不拘門第出身,你以後娶妻,切記擇賢,像是冷姑娘那般,嬌養在府、難免任性,實在不算賢妻之選。”
莊韶不以為然,依舊乖順點頭。
“嗯,我記住了。”
“兄長許諾有約,小弟便不該覬覦,是我失禮,顧兄莫怪。”
顧孟禎與他相視而笑。
“賢弟懂事,我心甚慰。”
憶至此處,莊韶坐於雅座,心有觸動。
奈何今時狀況,他不能告知身份,隻能以方伯爺之名,喚她一聲冷姑娘,敬稱一如初見。
時過境遷,他渾然不知“冷姑娘”三字,已成冷蔓心頭之痛。
聞聽他之稱呼,深覺嘲弄,冷蔓笑容一收,迅速冷下臉來。
“方伯爺失語,我已嫁為人婦,怎能稱作姑娘?”
她咬牙忍痛,暗自心虛,忍不住試探。
“莫非……方伯爺聽過什麼流言蜚語?”
莊韶急忙賠笑,態度溫恭。
“確是失語,許夫人莫要見怪,我重新說。許夫人敏銳細致,這些茶點,皆是我之鐘愛。”
冷蔓顰眉不悅。
“何故承認失語,閉口不談流言?想是,方伯爺的確聽過流言。”
莊韶悄悄打聽過許多有關她的事,於是詢問。
“你所指,是哪條流言?”
冷蔓誤解其意,憤憤起身。
“方伯爺拒人千裡之意,我懂了,告辭!”
莊韶跟著起身,連連擺手。
“啊?我沒有啊……”
不等他的解釋,她便走出雅間。
難得重逢相見,莊韶依依不舍,追出雅間,攔住她的去路。
“且慢!”
見他們立身客堂,寧雲溪姐妹一驚,及時躲到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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