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抿唇汩汩,處之泰然,沉著以答。
“時機還未成熟,在下有何顏麵,求見王爺?”
顧念廷一怔,疑惑茫然。
“什麼時機?”
林暮伸手入懷,取出兩封書信,畢恭畢敬呈上。
“回稟王爺,正是悄然謀奪州牧台之機。自下決心,我便不遺餘力,策反州牧台眾人,現已事成,特奉州牧台,敬獻於王爺,祈望王爺不棄!”
“此乃州牧台兩位掌權大人的親筆手書,上請王爺過目。”
大禮至此,這下換作顧念廷受寵若驚,激動以致,雙手不停顫抖,從林暮手中,接過兩封手書。
“林大人至誠至臻,本王怎忍嫌棄?”
他一邊表態,一邊拆開信封,細細閱看。
兩封手書落款處,分彆蓋著賀敬澈和池佑的金印,可見他們投誠之心。
顧念廷雙眸,還餘些許不敢置信,看向林暮,除卻溫柔,更多幾分期許。
“本王心中,稍有錯亂,請問林大人,為何選擇本王,輔佑大事?”
聽罷這話,林暮悵然而歎,字字沉重,訴儘人生之不如意。
“唉,此中緣由,說來話長。”
“前得天公庇佑,月溪郡主不顧而走,皇上身邊,總算有我一席之地。奈何,皇上不肯舍棄,時時都想勸說回歸,還曾數次直言,我不如她。”
“郡主與我,皆懂謀略、善醫術,許多人都說,我們很像。才者,如出一轍;脾性,甚有相同。”
話至此處,顧念廷深表讚同。
“你們的確很像。”
林暮愁眉苦臉,繼續訴說心事。
“可是皇上,無需兩名一模一樣的醫者謀臣,非要留下優者,屏除劣者。”
“我深知,月溪郡主一旦回歸,君主臣下,再無我的容身之處。故此,我幾番謀算,試圖阻止郡主回心轉意,不料,事有敗露,被皇上所察。”
“聖上念我,儘心竭力多年,未有責罰,但其口不擇言之譏諷,尤是令我寒心。以聖上之見,郡主醫術精湛,我不及也;多謀善斷,我亦不及也。郡主在時,他諸事順遂;由我籌謀,俱是敗局。”
林暮失意不振的樣子,就像剛剛成婚的寧雲溪。
對待夫家、母族,她可謂全心全意,卻被雙雙算計。大喜之日,本該幸福美滿,她卻落得身無分文、獨守空房,眼睜睜看著新婚夫君,與其他女子嬉戲玩鬨。
那天,顧念廷也有口不擇言之譏諷,肆意評她,不如寧婉善……
婚前承諾,驟然麵目全非,想必,她之心緒,儘如林暮所言,尤是寒心吧?
內疚自責,化作滿腔惻隱之心,顧念廷忍不住打斷林暮的話,予以寬慰。
“林大人不必傷懷……”
郡主所教,還沒說完,林暮下意識起了執拗,非要問完最後一句話。
“請問王爺高見,在下當真拙劣不堪,委實一塌糊塗嗎?”
顧念廷親自為他斟茶,關懷入微。
“林大人切莫消沉。其實,你很好,才高賢德、儒雅博學,儀表內涵可謂完美,謂之非常之士,名至實歸。”
“古時玄周,司徒丞相遊說閔免,曾有高論不論萬人敵,還是千裡馬,不得明主、未遇伯樂,徒勞一生,難展宏才也。”
“你不得誌,隻因未遇明主,非是本身之故。”
林暮眸底深埋一絲輕蔑,麵露唯有瑟瑟無助。
“在下願效犬馬,再問王爺,肯納愚士否?”
顧念廷端正坐姿,一本正經答言。
“多謝林大人不嫌,本王樂意之至。”
林暮心誌,於世人而言,一直都是謎,他至今還覺好奇,於是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