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廷摳字眼,聽取話意,一記重拳,震動桌上茶杯。
“你這便是承認,以前欺負過溪兒!”
任憑滿身是嘴,也是解釋不清,烏焉叫苦不迭。
“去年,王爺責罰,屬下便已講明多次,排拒月溪郡主,隻因懷疑誌向,深怕她是皇上派來的線人。萬一迷惑王爺,以致封正台有失,非但屬下等人不得苟全,王爺更是無法自處。”
“幾次三番試探,即便輸得一敗塗地,屬下也是鍥而不舍,直到試出月溪郡主真心以對王爺,終得一絲喘息。”
“屬下耿耿此心,縱有愚鈍,卻非不誠,王爺怎能誤解至此?”
林暮不嫌事大,有意無意,一句拱火。
“世族公子,不可輕動,請王爺三思。”
頓時感到一陣憋屈,顧念廷怒砸一隻茶杯,直接砸破烏焉額頭。
“你仰仗家族,嘲諷本王身為人臣,動不了你,是吧?”
烏焉苦不堪言,惡狠狠斜睨林暮一眼,腦海重現去年之景,月溪郡主雖去猶在。
“屬下何有此意?”
“林大人這話,便是故意激怒王爺,離間之意,何其明顯。”
他在心裡感慨。
唉。
王爺納士林暮,還不如懇求郡主回歸,起碼我們已經講和,郡主不會再有為難之舉。
從小到大,家中長輩都是讚許聰明伶俐,按說,我不算是愚鈍之人,可是現實為計,為何誰也鬥不過?
鬥不過便罷,明明是我設的局,還要被他擺弄一道。
天理何在?
顧念廷依舊聽不進去,一味向著林暮說話。
“他設身處地,考慮本王處境,歎惜本王境遇,及時提醒利害。落到你的嘴裡,怎就成了離間?”
“你來之前,他已將好話說儘,本王才願勉強答應,給你一次機會,並下命令,不許他再有一句求情。”
“他於心不忍,奈何無話可說,才有這麼一句聽似拱火的話。你不領情便罷,還要反咬一口,你是人嗎?”
仿若遭受創巨痛深,烏焉欲哭無淚,全然失去申辯之力。
“屬下……”
顧念廷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
“屬下什麼?你還想汙辭構語,詆毀林大人的好意麼?”
烏焉眉目低落,心明不敵,迅速認輸。
“屬下知錯,求王爺寬恕,求林大人諒解。”
林大人前來,顯然不懷好意;加之此人,十分神韻,九分與月溪郡主相似,王爺追惜往日遺憾,必將深信無疑。
祁盟主遲遲沒能現身,前路唯剩投降,王爺敗局已定,我苦苦掙紮,又有何用?
假使陷落皇上或是帝瑾王之手,哪怕我有世族身份,也是難以苟全,且有全族滅門之險。
事態嚴峻,不容輕視,我不如早早服軟,說不定還能保全性命。
顧念廷絲毫不覺危險,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知錯就好。”
“你且記住,以你愚者拙才,即便去往投誠,父皇和皇叔,也斷然不肯收納。”
“知人善任,必需量才錄用,方可任人唯賢,你懂不懂這個道理?”
烏焉做出一副麵對長輩時的乖巧。
“多謝王爺教誨,屬下懂矣。”
顧念廷自詡威嚴,補充告誡。
“勸你以後,莫再思慮不忠。”
烏焉恭順一應。
“是,屬下定然撫躬自問,閉門思過。”
顧念廷得意忘形,又是居高臨下一陣拂袖,眸意傲慢,目中無人。
“閉門思過,大可不必,本王仁心仁聞、不予計較,你跪於堂外,自省四個時辰即可。”
當眾罰跪這麼久,竟然還說仁心,烏焉聽得無奈,但是不敢異議。
“多謝王爺寬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