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嶺,這裡本是一處尋常至極的地方,平日裡就是附近的村民會來這裡狩獵,可如今,津嶺已聞名靖國。
津嶺的山頂,已經被朝廷開辟成了一片墓園,方圓足足數裡。
在下麵,埋葬了津城三十萬人,當蕭何他們派來的官員到達津城等城的時候,城中百姓的屍首早已經散發著惡臭,麵目全非。
幾經辨認,他們也無法確認每一個人的身份、名字,所以無奈之下,便全部葬在了一起,同時在上麵立了一個七米高的巨碑。
碑上密密麻麻地刻著七城百姓在案的名字,足足三十多萬個名字,一個不落。
這幾天津嶺也迎來了成千上萬的客人,祭奠者不計其數,好在玉林城、金岩城等城的武衛營,被調到了此處,維持著相應的秩序。
明天就是楚君麟公示中說的公祭日,早在前兩天,楚君麟就帶著楊再興、林錚和張良等人來到了此處,除了玄禦衛和元讓隨行的錦衣衛,其餘兵馬皆留在了赤陽城。
至於連冠等五百六十八個大宛軍,則直接被林錚扔在了地上,每日一餐,保證不死就行,當然還有重兵重重包圍住了。
這麼做自然不是保護他們,而是以防有人激憤之下,殺了這些人。
楚君麟將玄禦衛都留在了城外,帶著張良、元讓走進了津城。
入眼之處,所有的民居建築都基本完好無損,所有的灰塵,血跡都已經被自發來到此處的百姓清理乾淨了,但是一切都充滿了沉寂。
此刻還有無數的百姓在清理著這破敗的一切,看到楚君麟等人過來,也沒有打算過來打招呼的意思。
楚君麟等人也不介意,緩緩走在大街上,閉著眼,眼裡似乎出現了無數百姓,在掙紮,在哭訴,在嘶吼。
可是下一刻,這些百姓就成了一具具倒在血泊的屍體,沒有溫度,沒有聲音,也沒有生息。
而另一邊,則是無數的大宛兵,在無情的肆笑著,手裡拿著的武器,還在一滴,一滴地滴著血。
那是靖國子民的血,是靖國子民的生命。
再次睜開眼,楚君麟在原地深深鞠了一躬。
幾人就這般似乎漫無目的地在城內走著,當走至一處院落的時候,楚君麟忍不住走進去看了看。
院落裡看上去沒有受到什麼破壞,連冠當時亦是將城內的百姓聚集在了一起再屠殺。
不過,整座院子淩亂不已,大宛軍在撤離此處的時候,將此處全部搜刮了一遍。
楚君麟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收拾起來,將桌椅從地上搬起來擺正,再把被褥疊放整齊,還有散落在地上的辣椒、玉米……
張良和元讓兩人亦是默默無言跟在後麵,將整座院子收拾整齊乾淨。
“陛下,都收拾好了。”張良站在楚君麟身後說道。
此刻楚君麟手上卻拿著一把半米長的砍柴刀,上麵還有個缺口,似乎在想著什麼。
楚君麟掃視了一眼,發現整座院落已經不複先前的淩亂,輕輕呼了一聲,說:“回去之後,告訴林錚,派人到城裡還鋒利的刀劍,收集起來。”
張良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缺口柴刀,點了點頭。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天,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還下著蒙蒙的細雨。一陣陣陰冷的風從山間吹來,仿佛一陣陣陰嚎。
連冠像死狗一樣側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可是當這一陣陰風吹來的時候,恍惚之間他似乎聽到了無數的亡魂在淒厲的慘叫著,似乎看到了無數冤魂在向他張牙舞爪。
他很恐懼,他很想動,但是此刻的他連閉眼都成了奢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