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主為了堅守睢陽城,動員了數萬百姓走上城牆,拿起武器,阻攔著西楚大軍的殺戮。
但是普通百姓即便修為再高,沒有經過訓練,戰力也不高,六天前西楚大軍軍臨城下,到今天,就已經死了五萬多人。
後麵還有源源不斷的百姓加入進來,但是敵軍的攻勢卻越來越強。
滿地的殘肢,斷臂,一層層鮮血鋪在已經半凝固的血痂上,有的屍體,甚至半邊身體都不見了,隻留下一雙不甘、不屈的眼神。
整個城牆,都被血色籠蓋,仿佛被無數血液淋了幾層,發出一陣陣惡臭,令人膽寒。
城牆下,堆積了數米高的屍體,有敵軍的,也有睢陽城軍民的,如小山一般堆積在城牆之下,與無數的廢棄的攻城器械,在烈火的燃燒下,漸漸化作一對灰白色粉灰。
還有那漸漸凝固的血河,綿延數裡,仿佛一張巨大的血網,蓋在大地之上。
二十裡外,是西楚軍駐紮之處,此刻的西楚軍營,也與睢陽城一般,靜得可怕,靜得悄無聲息,靜得仿若天地已經失聲。
隻有一縷縷秋風,在呼呼的吹過,帶起一陣腥血味,飄向遠方。
天地,寂然。
夕陽,染霞。
“看來,西楚軍此次收兵,頂多兩個時辰,敵軍休息夠了,便會趁夜攻城。”
一個渾身浴血的將軍站在城牆上,注視著二十裡外的地軍軍營,聲音帶著幾分嘶啞。
此人年紀大約四十歲,中等身材,國字臉,雙手過膝,雖然臉色極為蒼白,毫無血色,卻充滿了堅毅。哪怕他現在渾身都是血色,甚至七竅都有一些血絲流出,身上所穿盔甲早已分不清顏色,披在後麵的披風,也早已經碎成了幾根布條。
不僅如此,他的臉上,身上,所有地方都被一層層血跡覆蓋,銀色盔甲,也出現了數十條裂痕,似乎在下一刻,就會破裂。
但就算這樣,他的臉上也從未露出半點畏懼。
現在雙方已經停戰,他的手上,卻依然死死抓住一張赤色大弓,任由身上的血液不停的順著弓身留下。
此人,便是睢陽城的城主。
血戰六天,所有的人,未曾一眠,所有人都憋著一股氣,等著北越郡的援軍到來,等著王都、武安軍的援軍,等著他們的希望。
但是人力有時窮,血戰數天,所有人都基本已經耗儘了全身的力氣,甚至是潛力,都已經激發,能堅持到現在,已是奇跡。
睢陽城在這六日來與西楚軍數戰,如今就隻剩下不足一千兵力,部分城主府府衛,部分武衛營士卒,再加上守城百姓,整個睢陽城的守城軍民不到三萬,大部分都是南城主動員過來的睢陽城百姓!
時至今日,睢陽城已經折損將近六萬人!
這還不算剩下這三萬人當中重傷瀕臨死亡的人,若是算上,恐怕……
南城主不敢再想下去,這個數據太沉重,沒有人願意去接受。
即便是剩下的這不足三萬人,也已經全部癱倒在地上,如果現在敵軍進攻,絕對沒有一點抵抗之力。
今日下午,本來睢陽城牆就要失陷了,武衛營的營主江濤都勸睢陽城主退回城內進行巷戰了。
敵軍之所以選擇暫時退去,也是因為在最後關頭的時候,睢陽城中無數的百姓,選擇了以一換一,甚至以二換一與敵人同歸於儘,一人死死抱住敵人,另一人舞著長槍就這麼穿過兩人的胸膛。
敵軍被睢陽軍民的瘋狂所懾,最後隻得帶著無儘的驚懼和佩服,如潮水般退出了二十裡。
否則,像現在睢陽城這麼安靜的情形,絕對不可能出現。
但那隻是阻止了一下敵軍攻城的速度而已,睢陽城中還有多少人,就算全部同歸於儘,也隻是最後的垂死掙紮而已,敵軍主將龍且當然清楚,並未立即鳴金收兵,
就在這個時候,城主彎弓搭箭,氣勢大漲,隨即,一抹血色就如閃電一般,激射出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遠處敵軍主帥高台發出一聲慘叫,隨即沒多久,敵軍的進攻就被勒令停止,收兵退守二十裡之外。
那時正在血戰的江濤,正好親眼瞧見了這一幕,城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絲毫沒有一點停頓,而且,他看得清楚,城主的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敵軍主將,龍且的左眼。
據說,龍且已經是凝元三重的修士,而睢陽城主,隻是一個築元六重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