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陽陷入了極度的悲傷之中,每一天都在焦慮之中度過,剛一睡著,就從噩夢中驚醒。
他很想找人訴說,又怕彆人看他笑話,夢中不是聽到了胡翼刀牙眥必報讓他還錢的的話語,就是看到趙俊傑冷嘲熱諷自己的醜惡嘴臉。
他在夢中遇到馬彪,他追問自己安裝窗戶進展的事,王春陽剛要回答,馬彪就變成了一團烏雲消失不見了,他緊追不舍,還是找不到他的影子。
連日的休息不好,讓王春陽覺得自己都快要抑鬱了,他行屍走肉的苟活著,就連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也是在自言自語。
夏日的天氣依然炎熱,熱的讓人吃飯的食欲也失去了興趣,王春陽心事重重,對吃飯也沒有一點胃口。
郭翠花看著王春陽這體重比往日消瘦了許多,連精神也不如以往,看著他常常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樣,她還以為是天氣太熱,讓春陽的身體過於消瘦才變得體虛。
有了先前王春陽拿回來了一萬元錢,郭翠花也想在夏日的時光中,變著法子給春陽改善下夥食,可是,每一次春陽總是吃的不多。
看到兒子吃不下飯,郭翠花也感到憂心忡忡,她在廚房裡,儘情地施展著自己做飯的十八般才藝。
為了讓春陽多吃一點,她提前蒸好大米,特意做了大盤雞,還有清蒸魚,這味道彆說吃了,聞著就讓人想要流口水。
一陣風吹來,院裡那棵低矮粗壯的小桃樹,飄來了陣陣桃香,桃枝上結滿了一個個紅色的果子,在綠樹掩映之間,看上去飽滿水嫩,鮮亮誘人。
家裡的桃樹成熟的日期較晚,郭翠花隻要見到成熟的桃子,就會例行一天摘一次。
她挑選了一些色相較好的桃子,小心翼翼把它們放在籃子裡,看著晶瑩的水珠在桃子的外觀上翻滾,她忍不住也要吃上一口,桃子的汁液滑到她的體內,讓她感到清涼舒爽。
春陽愛吃桃,郭翠花把桃子清洗好,放在案板上,一個個切成小塊,每一次看著春陽吃的桃汁順著嘴巴往下流的樣子,郭翠花總是笑的前俯後仰,再用毛巾一點一定幫春陽嘴邊的桃汁擦拭乾淨。
看到春陽回來,郭翠花連忙把做好的大盤雞和清蒸魚,大米分彆端到了桌子上,又特意把個頭又紅又大的桃子裝進了盤子裡。
“兒子,快嘗嘗,這是媽特意給你做的,這個是大盤雞,你喜歡麵的土豆,我特意到鎮上選的,脆的土豆你不愛吃,我也沒敢買;你再看這魚多新鮮,我說你吃不下去飯,你爸特意帶著大黃去河裡捉回來讓做給你吃的。”郭翠花關切地說著。
王春陽看著郭翠花被太陽曬得黑紅的臉,那脖子上還散發著汗水留下的粘液,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水生見到王春陽沒有吱聲,連聲附和道“是啊,你媽說的沒錯,為了給你做頓飯,花費了我們兩個多半天的時間,你現在不同往日,做生意比較辛苦,耗費的能量更多,多補充點營養才是。”
“春陽,嘗嘗這雞腿,我特意選的琵琶腿,吃起來嫩滑好吃,還沒有一點腥味。”郭翠花夾了一個琵琶腿放在了春陽的碗裡。
郭翠花樂此不疲地又用筷子給王春陽夾了一大塊魚肉“再嘗嘗這魚肉,鮮嫩多汁。”
郭翠花用筷子把魚眼熟練地挑了出來,放在春陽的碗裡,眉開眼笑地說道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魚眼了,可以明目,趁熱,快來吃一口。”
王春陽的心中百感交集,母親越是對自己關懷備至,他的心裡越像針紮一般的難受。
看著碗裡的雞肉和魚肉,這要是在平時,就算不用母親主動去給自己夾菜,他也要三下五除二地很快把它們吃到肚裡。
作為一個吃貨,誰能夠拒絕美食的誘惑?
可如今,他卻沒有一點食欲,他的眼神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雞肉和魚肉,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
“兒子,你怎麼了?這都是你平時愛吃的,你現在是大老板,這吃飯也是有講究的,你看,大盤雞,這可是大吉大利;這清蒸魚,吃完更是讓你年年有餘,最近,你上火了,我沒有放那麼多辣椒。”郭翠花的臉上洋溢著向日葵一般的笑容,見春陽沒有動筷子,連忙說道。
聽到父母提到生意的字眼,王春陽的喉結滾動著,怎麼也吃不下去,趙俊傑那卑鄙的嘴臉,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若是父母問起生意上的事情,他該如何去說?前期投入的成本還沒有完全收回,如今又貸款了這麼多錢不說,連趙俊傑的影子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父親曾經還提醒過他,春陽就是覺得趙俊傑是處心積慮地為自己考慮,可現在呢?難不成要父親看自己笑話嗎?
出了這麼大的事,父親和母親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王春陽無法想象,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怎樣的狂風驟雨?
王春陽不想讓父母看出他此刻心中的慌張,他把目光瞥向桃子,拿起一個放在嘴裡,輕輕地咬了一口,來儘力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慌亂。
郭翠花看著春陽吃起了桃子,卻對雞,魚沒有動手,她納悶不已地望著春陽說道“兒子,是不是這雞,魚做的不合你的口味?你不想吃大盤雞,媽媽把它做成炸雞腿,再撒上孜然;你不想吃清蒸魚,媽媽把它做成糖醋魚,保證讓你吃了還想吃。”
郭翠花的每一句話也在觸動著春陽,這是在意識到他最近被趙俊傑騙了之後,在家裡得到的久違的溫暖。
春陽的鼻子突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他大口地吃著桃子。
平時,他喜歡吃桃子,尤其是那種半軟不硬的那種,那口感甜滋滋的,他一次吃上個也不過癮。
桃子成熟之後,吃不完的時候,母親就會把它做成桃乾,釀成桃汁凝露,那散發著桃香的小酒喝起來是那麼釋懷。
現在,王春陽的心裡被心事代替,這桃子的味道在嘴裡如同嚼蠟,仿佛變成了一杯苦酒,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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