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糧食、收各種苛捐雜稅、層層盤剝那些本來就已經快要經營不下去的買賣商人,這些全都是他秦大海乾的。
但是在處理那些企圖通過各種手段反抗的百姓時,隻要這件事情還沒有被日本人注意到,他都會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讓這些人能夠活下去。
這樣一個矛盾的個體能夠存在,其中必然有著複雜的原因。
至少到目前為止,劉成還不能準確的給秦大海下一個定義,認定他到底是不是十惡不赦的漢奸走狗。
秦大海沒有再說話,眼神複雜的盯著秦璐看了一會兒,輕輕的歎了口氣,帶著些許黯然的低下頭,邁步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後的時候,他突然停住,扭頭對劉成說道
“晚上六點,來警察署找我。”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秦璐似乎也有些失落,不過很快便換上了一副輕鬆的表情,淡淡的對劉成說
“你放心,這件案子是我要你去查的,不管出現什麼後果,我都不會把你推出去擋槍;晚上你儘管跟著去,我爸不會害你的。”
劉成笑著點點頭,說了聲謝謝,便向秦璐提出告辭。
在把秦璐送到這裡之後,錢祿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兩人隻是迅速對視了一眼,劉成就知道錢祿是有事情要去辦,而且很可能就是那個德國人有消息了。
那天在南城挨家挨戶調差詢問那具女屍身份回來之後,錢祿曾經對劉成說過,他試著給那個德國人留下了想要聯係的信號。
劉成猜測,錢祿應該是得到了對方的回應。
南城邊兒上的一個院子門口,錢祿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幾下。
不一會兒,院子裡麵便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即院門被打開,從裡麵探出一張長滿淡黃色胡子的外國臉。
那人上下打量了錢祿一眼之後,便閃身把他讓了進去。
錢祿跟著那人走進後院兒,進了其中一間屋子。
落座之後,那人率先開口說道
“錢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我是約納斯。”
錢祿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沉聲開口問道
“約納斯先生,我們,之前似乎並沒有見過吧?請問費恩先生在哪裡?”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裡屋的門簾一挑,走出一個人來,麵帶笑意的跟錢祿打招呼
“錢先生,現在坐在你麵前的,才是真正的老板,而我,用你們華夏人的話來說,隻不過就是個跑腿兒辦事兒的。”
這個人就是錢祿之前在奉天見過的費恩,但實際上正如費恩所說,他並不是真正的老板,約納斯才是。
約納斯,德國人,背景不詳,甚至在奉天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一直都是費恩出麵打理應付所有生意上的往來。
在見過約納斯的華夏人當中,錢祿是第二個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至於另外一個是誰,目前為止除了、約納斯、費恩和那個當事者之外,還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錢祿愣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約納斯先生,我這次來並沒有很多的時間,我希望您能長話短說。”
約納斯笑了,抬手示意錢祿坐下,平靜的開口說道
“錢先生,我這個人隻喜歡和聰明睿智的人打交道;坦白的說,您並沒有達到我的標準;今天讓費恩把你請來這裡,是因為你的那個同伴,我必須承認,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的想法和手段,的確與眾不同,我很喜歡。”
錢祿並沒有因為約納斯對於劉成的認可而有絲毫的不滿,隻是心裡有些疑惑,立即開口問道
“但是剛剛費恩先生卻明確要求我一個人來,這是為什麼?”
約納斯笑的更加開心了
“那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我們見麵的時候,不得不說,你的同伴很聰明,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至少在現在,還沒有人注意到你,所以你才能順利的來到這裡與我見麵。”
錢祿一愣,細細一想,劉成似乎的確是在有意這樣做。
他每天都跟在劉成身邊,卻生生的被劉成變成了一個透明人,不管是秦璐還是秦大海,又或者是已經死透了的杜明,似乎都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