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打仗不是過家家,那是要死人的。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觀念還比較強的時候,家裡有個兒子都寶貝一樣的留著傳宗接代、頂門立戶,尤其是隻有一個兒子的,萬一死在戰場上,一家的香火就要斷了。
劉成之前也號召過,但是人家不願意,他也不能強求。
今天終於出現這麼一個,田六娃心裡難免有些激動。
老者見田六娃不說話,再次開口說道
“這是我重孫子,他爹他娘、爺爺奶奶,都在日本人來的那年死了,就留下這麼一根獨苗,之前我是藏著掖著,就怕你們讓他當兵。
可是現在,我把他給你們送來了,隻希望你們能守住這五鬥鄉,彆讓日本人再把這兒給占了……”
田六娃頓時恍然大悟,看來這些百姓是看到那些部隊離開,以為他們要撤走了,所以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挽留他們。
他無奈的搖搖頭,沉聲對老者說道
“您放心,我們不會走,那些人也隻是去打仗了,不是離開;之前我們營長說過,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把你們扔下不管,所以您放心吧,不願意讓家裡的孩子當兵,我們不會勉強,您帶著孩子回去吧。”
那老者還沒說話,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卻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田六娃,堅定的說
“不!俺要當兵!”
田六娃在那少年身上掃了一圈兒,老氣橫秋的說
“好小子,有這份兒心就行,快跟你太爺爺回去吧。”
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完全就像是長輩在跟小輩說話,完全忘了實際上他也隻比那個孩子大了一歲而已。
那少年把脖子一梗,直視田六娃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俺不回去!俺一定要當兵!書上說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老者溺愛的在那少年頭頂拍了拍,急促的咳嗽了兩聲
“咳咳……咳咳,狗娃說的對,匹夫有責,我狗娃長大了,長大了啊……”
說著,兩滴濁淚自老者眼角滑落,無聲的掉在地上。
田六娃再次看了一眼身子骨十分單薄的少年,聲音平靜的問道
“你叫啥名?”
“大名陳棟,小名狗娃,今年十六,後年十八,文能念書,武能上馬!”
這一套語言把田六娃說的一愣,那少年之前一聲不吭,田六娃還以為他不善言辭,沒想到說話竟然還一套一套的。
老者看著少年,雖然眼角不時有淚滑落,但是臉上卻寫滿驕傲
“好,我狗娃說的好!”
說著,老者再次看向田六娃,顫聲說道
“說來慚愧,老夫在大清朝還在的時候官至管帶,正四品,如今值此國家危難之時,卻不忍讓後人從軍,唉……我這重孫既有此誌氣,老夫不應阻攔,你就收下他吧!”
田六娃剛要說話,西邊突然傳來幾聲沉悶的爆炸聲,讓他頓時精神一震,喃喃的說
“打起來了……”